鳳夫人意味深長的看著夏冰嬋,問道:“夏姑娘,你覺得這些人做錯了麼?”

不待夏冰嬋回答,唐玉兒率先說道:“怎麼可能是錯的呢?簡直就是做的世間最好的好事了!”

鳳夫人“哦”了一聲,笑道:“但是要實現他們的想法,也不可避免的要殺人,要錢財,所以他們也需要流血,需要用一些不算正道的方法弄到銀子,這樣的話……是錯了麼?”

唐玉兒天真爛漫,心直口快的說道:“自然不算,成大事的人肯定要有非常手段,這本來就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嘛!”

夏冰嬋卻似乎聽出了鳳夫人話中的深意,她對著鳳夫人道:“鳳夫人……你究竟是……是什麼人?”

鳳夫人哈哈一笑,點了點頭道:“夏姑娘果然冰雪聰明,我……便是’山統’的人。我說的那些人,便是’山統’成立的原因。”

夏冰嬋聽得鳳夫人說自己是’山統’的人,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拉起了唐玉兒沉聲道:“你要做什麼?”

鳳夫人見夏冰嬋與唐玉兒幾時警惕,嘆氣道:“我又怎會害你們?倘若我要害你們,我不是早就要動手了麼?又怎麼會留你們到現在?”

夏冰嬋知道鳳夫人說得有理,攔著唐玉兒的手放鬆了下來,鳳夫人見夏冰嬋不再那樣排斥自己,便又說道:“想想看,倘若這世上本就沒有江湖,夏姑娘你與楚天雲便會喜結連理,你的母親也不會就那樣白白死去;唐玉兒你……你也可以與自己的父母相見,而不是孤苦一人,無親無靠。”

夏冰嬋與唐玉兒聞言,紛紛低下頭去,覺得鳳夫人所言也是有一定道理。

鳳夫人見兩人有所動搖,繼續說道:“我來這裡,是想告訴二位姑娘,不要再糾纏於這江湖中的事情了,也可以……也可以勸勸楚天雲與冷陽,在這江湖之外逍遙快活,豈不美哉?”

夏冰嬋聞言想到可以與南宮恨我退隱江湖,臉上一紅,低聲道:“可……可南宮大哥又不會聽我的,他……他還沒有報仇。”

鳳夫人苦笑一聲,聲音裡甚是悽然,沉聲道:“那就一輩子在這江湖裡,與那刀光劍影作伴麼?所謂的真男兒,不負道義,便是要等著紅顏白頭,雞皮鶴髮,也不心中抱憾麼?”

夏冰嬋聽得鳳夫人聲音慼慼,甚是悲涼,聽得“紅顏白頭”四個字,也不由得心裡一痛。

唐玉兒看到夏冰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悽苦,拉住了夏冰嬋的衣袖,低聲道:“小姐……”

鳳夫人見所說之事愈發沉重,便緩和著語氣道:“今日天色已晚,還是先睡了好了,明日二位姑娘還是先回無恙谷,待這江湖上風頭一過,再做打算。”

唐玉兒點了點頭,夏冰嬋卻是看著那天上的新月,露出了一絲甚是無奈的苦笑。

……

次日一早,待夏冰嬋與唐玉兒悠悠醒轉,身邊的營火已然熄滅,鳳夫人的身影也已消失不見,唯留下一封信,上面壓著幾塊碎銀。

夏冰嬋開啟信,卻見上面工整的寫著:

此去南下,乃是三十六堂勢力之範圍,我一山統之人,不便前往。李寒川有意拉攏楚天雲,對爾等定會禮待有加。江湖險惡,人心叵測,萬望珍重。有緣再見。

夏冰嬋讀完信後,唐玉兒卻是一臉不解的問道:“小姐,怎麼感覺……這個鳳夫人不像壞人啊?’山統’究竟是好還是壞啊?”

夏冰嬋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也不清楚了,’山統’陷害南宮大哥殺了秋家小姐,又害得他被江湖中人追殺,我本是恨他們的。可……可聽鳳夫人這樣說,我卻……唉,卻是有些動心了。”

唐玉兒撅起了小嘴,道:“不想了不想了,只是覺得,這’山統’的人,卻比唐門的人不知好上了多少……”

夏冰嬋笑了笑,道:“好了,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先回無恙谷好了。”

唐玉兒吃驚的看向夏冰嬋:“小姐,你……不去見南宮大哥了?”

夏冰嬋突然露出了一絲悲慼,半晌才低聲道:“不見了。”

唐玉兒雖然驚愕,卻也不再發問。

……

冀州城。

兩人一路向南,又在路上用鳳夫人留下的碎銀買了匹馬,兩人一路無事,眼見便到了冀州,離無恙谷便是越來越近了。

此時已是冬暮春初,鳥啼蟲鳴,萬物復甦,不再見冬日蕭瑟。

夏冰嬋雖離無恙谷愈來愈近,但卻好似是愈來愈憂心忡忡一般,終日難得露出笑臉,也少與唐玉兒嘻笑打鬧。

唐玉兒雖然擔心,卻也無法可施,心裡卻也不免越來越同意鳳夫人的想法。

若是沒有這個江湖,那便……

唐玉兒正在那裡胡思亂想,看得對面來了幾個人,那幾人頭戴白巾,正是戮天盟的人。為首一人四十幾歲,腰懸長劍,雙目狹長而銳利,面上無一絲表情。

夏冰嬋與唐玉兒心裡一驚,想要避開戮天盟已經是不可能了,只得硬著頭皮,低下頭去,從那幾人身邊走過。

那戮天盟的幾人本已走了過去,夏冰嬋與唐玉兒懸著一顆心正要落下,卻聽得那為首之人冷冰冰的話語傳了過來。

那聲音好似浸在冬日冰窟裡的冰塊,不帶有一絲的感情:“兩位姑娘,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