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去,十二劍關中那團血霧竟愈加濃厚,已然只得依稀看出血霧中暗赤色的身形。那團血霧有如吞天噬地的災厄,仿如上古兇獸的巨口,要將那一抹雪白吞噬。

那一抹雪白屹立不動,靜如處子。

南宮霖持劍的手出奇的穩,安如磐石,他的表情亦是冷漠傲然——卻帶著一絲異樣的感情。

享受。

這兩人沒有試探,沒有留手,甫一開始便已各盡全力。

他們在享受這場比試。

不是闖關之人與守關之人,更像是朋友、兄弟亦或知己之間的切磋。

血霧席捲著周身的空氣,在遊若絲的身上詭異的蠕動著,而南宮霖卻仍是巋然不動。

霎時間,那團血霧好似靜止了一般,而那抹雪白卻有如離弦之箭,驚雷般斬出了第一劍!

竟是南宮霖先出手了!

南宮霖手裡的長劍在他手中極速的旋轉起來,發出了雷霆般的聲響,長劍刺出,瞬間便衝破了那詭異的血霧。

棄劍閣的劍法,任誰也不能小覷!

遊若絲卻沒有閃避,南宮霖的劍尖離遊若絲的胸口只有一寸之遙,卻再也刺不進去半分,細細看去,血霧裡竟有數根細絲,緊緊纏繞著南宮霖的長劍,如蔓藤般爬在了長劍之上。

二人僵持不下之時,卻見遊若絲的“詭絲”好似有生命一般,竟沿著劍刃不斷蠕行,瞬間便已爬到了劍柄之處。

遊若絲便是在等這一瞬間,他的真氣如今已剩下不到三成,倘若變成僵持之局,對他極為不利。

他要賭一把。

他也確實賭成功了,他引誘南宮霖率先出手,用那堅韌無比的“詭絲”纏住南宮霖的長劍,逼迫南宮霖棄劍。

只要南宮霖棄劍,那他的精妙劍法便再也施展不出了。

可遊若絲忘了一件事。

他所面對的是棄劍閣的南宮霖。

南宮霖面不改色,當即鬆開了他那握劍的右手。

南宮霖所做的決定太快,快到遊若絲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至——南宮霖再次的出手。

南宮霖右手鬆開長劍,即刻將食指與中指併攏,覆於左手之上,緊接著,便是一道雷光划向了遊若絲的胸口。

歸元劍。

只要是棄劍閣的弟子,就算是南宮恨我,也曾修習過的入門劍法,歸元劍。

只不過南宮霖的歸元劍與南宮恨我的相比,更加的凌厲,指尖隱約散發的劍氣有如冰冷的鋒刃,直指遊若絲的胸膛。

這便是棄劍閣的劍法,就算手中無劍,也是一樣任誰也不能小覷!

遊若絲陡地肩頭一動,纏在長劍上的“詭絲”如潮水般從長劍上退去,在遊若絲的胸口處編織成了網狀,與那歸元劍碰到了一起,竟發出了金鐵交擊的聲響。

遊若絲藉著這一劍之勢,急急向後掠去,似笑非笑的站在了遠處。

南宮霖順勢抄起長劍,也不追趕,劍尖向地,站定身形,淵渟嶽峙,隱隱竟有大家風範。

遊若絲與南宮霖不約而同的在想同樣一件事:

好一個南宮霖!

好一個遊若絲!

遊若絲知道自己的真氣遠不及從前,所以甫一交手便已用盡全力,以他的脾性,在以前是斷然不會用這樣的技倆去迷惑對方,可今日不同,況且就算他用了手段——結果居然是他被手中無劍的南宮霖生生逼退了一丈之遠!

可他不得不退。

南宮霖就像是一把剛剛鍛造打磨好的利刃,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美麗而危險的光芒,遊若絲在南宮霖的身上看到了楚天雲的影子,但他卻不敢去觸碰。

輕易觸碰,是會受傷的。

南宮霖的心下更是驚駭,他三歲習劍,他本是棄劍閣的次子,他也曾以為自己的天賦異稟,在劍術上的才華無人能出其右,在他年紀尚小的時候,哪怕疏於練劍,卻也一樣是鋒芒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