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跟了他三天,一直跟到了風煙門的門口。

可奇怪的是,他的心裡卻不想殺那人,甚至還喜歡那人跟著自己的感覺。

“我已經到了風煙門,”他看著那人,希望他可以知難而退,“你要怎麼攔我?”

那人卻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雙眼裡好似有著星辰大海。

他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惱怒,也許是因為那人攔著自己,也許是因為——那人跟著他僅僅是為了攔著自己。

他的雙眼赤紅,揮掌擊了過去。

那人的身法飄逸空靈,武功好似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有時又是靈光一閃,把他的招式一一破解。

他不想殺那人,但他卻也不想輸給那人。

他的“鬼印決”尚未大成,一旦全力施為,便會容易受到反噬。

可他看到那人遊刃有餘的眼神,心裡突然又氣惱了起來。

他還是強行運起了十二分的功力。

那人的眼神變得不同,出手之間也是更為凝重。

他卻好似被“鬼印決”迷了心智一般,爆發出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狂笑。

他的雙眼滴下了血淚,血霧在他的身邊綻放開來。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和誰戰鬥,他只是想對任何一人傾瀉自己內心的瘋狂。

恍惚中,他聽見一個空明清澈的聲音:“姑娘,小心了!”

他剛剛回過神來,那人的右掌已然到了他的胸前,而他的右掌自下而上,尚未及那人的小腹。

他心下大駭,豈料那人的右掌突然改變了方向,擊中了他的肩頭,而他的右掌也堪堪拂過了那人的小腹。

那人跌坐在了地上,雙眼內仍是笑意盈盈。

他摸著自己並未受傷的肩頭,不由得愣住了。

“你瘋了?”他看不明白眼前的這個人,也不明白他為何要那麼做,“你不怕死?”

“’鬼印決’強行施為,對習武之人有弊無利,”那人扶著腰從地上狼狽的站了起來,“我若不把姑娘喊醒,你可就危險啦。只不過你這次這樣使用’鬼印決’,就為日後埋下了隱患,我勸你將來還是少用這’鬼印決’為妙。”

“你那一掌,”他對自己的憤怒毫無頭緒,卻仍覺得自己的胸腔內有股濁氣,怎樣也出不去,“為什麼不打下去?”

那人哈哈一笑,卻又劇烈咳嗽了起來,想必他的那一掌已然傷到了那人:“姑娘,男女授受不親,我又怎能打你的胸口?”

他如被雷齏一般愣在了原地,突然大聲罵了起來:“你他媽是瘋子!我是個男子!”

“姑娘,若認為自己是男子,又何必要屠滅風煙門的人?”那人的雙眼嚴肅了起來,“若你認為自己是女子,那我便也認為你是女子罷了。”

他覺得自己突然全身無力了起來,他用力擺了擺手:“滾吧,你攔住我了。”

那人微微點了點頭:“遊姑娘,那就後會有期了。”

他聽得那人要走,心裡突然一陣失落,卻仍是低下頭去,不再看那人。

驀地,他抬起頭來,向那人離開的方向大喊:“你是誰?”

那人的聲音從遠處飄了過來,聽起來是那樣的空靈清澈:“楚——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