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愣了好半會兒,回神了,一隻手死死抓住醫生的衣袖:“醫生,醫生,你一定要救救我這個侄兒啊,多少錢都可以。”

醫生動了動他的手臂,示意患者親屬先鬆手:“我們一定盡全力,您放心。”

男人眼眶有些紅,鬆開了醫生的袖子,他左邊腋下還夾著公文包,一看就是剛下班不久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著急了,太著急了。”

“我們理解的。”醫生頓了頓,抽出白日的病歷本,拿筆在上面圈圈畫畫,“你看,你們帶他來檢查時不算很早,而且當時已經很嚴重了,理論上來講十六週歲以下治療更好,現在一直沒好,成年了難度就大很多了。”

“理論上?”男人苦笑,“他馬上就高考了,已經高三了。”

“這樣……啊。”醫生推了推眼鏡,沉思了片刻,“我還是建議他不參加高考的,最好休學一兩年,先好好治療一下。”

男人一聽,又急了:“醫生,他成績很好啊,很好的,這不是耽誤了嗎?耽誤了啊!”

醫生最煩這種話,儘管他知道這家人身份不尋常,來頭大得很,可口氣仍然帶了些不耐煩:“命重要還是成績重要?先生麻煩您讓一下,我那邊還有很多病人要看。”

男人無可奈何,趔趄著,一屁股就坐到椅子上,雙手捂住了臉,公文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掉到了地上。

幾張檔案飄了出來。

有一張四個大字:自書遺囑。

“造孽啊……”

白日拿頭撞著牆壁,頭已經撞青了,牆上血跡斑斑,全身冷汗,不停的顫抖。

手上都是刮痕,他一點都不感覺痛,反而舒服,他想大喊,卻都被自己噎了回去,只能不停的拿頭撞牆,手摳著血肉。

好舒服。

好痛苦。

胸口無時無刻都壓著一塊石頭一樣,不會要他命,但讓他無法呼吸。

他腦子混沌著,是怎麼被送到醫院來的?

對了,是過度剋制躁狂。

那天很開心,和杉錦回家。

不想發脾氣,不想和神經病一樣亂扔東西,亂髮洩。

想好好剋制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