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好似一簾幽夢(第3/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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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慧臉蛋一紅,把頭扭了過去,過了一會兒,才道:“就是蔣師兄教的,他也是蘭陵派的人。”王嘉遇忙問:“蔣師兄去哪裡了?”楊慧嗔道:“他在路上跟我絆了幾句嘴,就不理人家走啦。”王嘉遇見其中似乎牽扯兒女私情,不便再問。
等到二更時分,兩人往吉祥堡去了。王嘉遇輕輕躍上屋頂,只見大廳燭光點得如同白晝。吉善祥、吉善禎兩兄弟正坐在桌邊喝酒,吉俊男、吉逸然站在一邊伺候著。王嘉遇不知道黃金藏在何處,便想去偷聽他們說話,以便得到一些線索。忽聽得吉逸然冷笑一聲,抬起頭來,對著屋頂道:“不要鬼鬼祟祟的,金子就在這裡!有本事來拿好了。”
楊慧輕輕拉了下王嘉遇的衣角,王嘉遇會意的點點頭。只見吉逸然從桌底取出兩個包裹,在桌上攤開,燭光下耀眼生輝,黃澄澄的全是一條條金子。
吉俊男和吉逸然各自拿出佩劍來,放在桌上,也坐了下來。
王嘉遇暗想:“他們這般守著,除非是硬奪。”等了半個時辰,下面四人毫無走動之意,知道今晚無法動手,便和楊慧回到住宿之處。
此日傍晚,王嘉遇又帶了楊慧去吉祥堡,只見大廳還是四人看守,只不過換了兩個老人,看來也是吉祥五老中的二人,其餘三老多半在暗中埋伏。
王嘉遇對楊慧道:“他們有高手守在隱蔽的地方,需要小心。”楊慧點點頭,忽然縱身下去。
王嘉遇怕她落單,連忙跟去。只見她一路走到屋後,摸到廚房,取出火折,把一堆柴草點燃起來。
過不多時,火光沖天而起。吉祥堡中登時人聲喧譁,許多莊丁提水持竿,奔來撲救。
兩人搶到前廳,廳中燭光仍明,坐著的四人卻已不見。楊慧大喜,叫道:“他們救火去啦!”縱身翻下屋頂,從窗中穿進廳內。王嘉遇跟了進去。
兩人搶到桌旁,正要伸手去拿黃金,忽然足下一軟。王嘉遇暗叫不妙,陡然拔起身子,右手一挽想拉楊慧,卻沒拉著,原來腳底竟是個翻板機關。他身子騰起,左掌搭上廳中石柱,隨即溜下,右足踏在柱礎之上。這時翻板已經合攏,把楊慧關在底下。
王嘉遇大驚,撲出窗外檢視機關,要設法搭救。剛出窗子,一股勁風迎風撲到,當即右掌揮出,和擊來的一掌相抵,兩人一用力,王嘉遇借勢躍上屋頂,偷襲之人卻墜下地去。但此人身手快捷,著地後便即躍上屋頂。
王嘉遇立定身軀,四下一望,倒抽一口涼氣,只見高高矮矮、肥肥瘦瘦,屋頂上竟然站滿了人。被他掌力震下又躍上來的正是吉俊男。
王嘉遇身入重圍,不知對方心意如何,當下凝神屏氣,一言不發。
只見人群中走出五個老人來,其中吉善祥和吉善禎是拜見過的,另外兩個老人剛才曾坐在廳中看守黃金,餘下一人身材魁梧,比眾人都高出半個頭。那人哈哈一笑,聲若洪鐘,說道:“我兄弟五人僻處鄉間,居然有江湖高人惠然光降,真是三生有幸、蓬蓽生輝了。哈哈,哈哈!”
王嘉遇上前打了一躬,道:“晚輩拜見。”他因四周都是敵人,只怕磕下頭去受人暗算,但禮數仍是不缺。
吉逸然站了出來,介紹道:“這位是我大爺爺,那兩位是我二爺爺、四爺爺。”王嘉遇一一行禮。
吉祥堡五老中的老大吉善福、老二吉善祁、老四吉善禮都點點頭,卻不還禮,不住地向他打量。吉善祁怒道:“你小小年紀,膽子倒也不小,居然敢來我家放火!”
王嘉遇道:“那是晚輩的一個同伴魯莽,晚輩十分過意不去,幸虧未釀成災,明日再來向各位磕頭賠罪。”這時柴堆的火已經被撲滅。
吉俊男的祖父吉善禮道:“磕頭?磕幾個頭就能算了?小孩子膽大妄為,竟敢到吉祥堡來撒野,你師父是誰?”他們適才見王嘉遇隨手一掌就震落吉俊男,武功實在了得,要先問明他的師承門派,再定對策。
王嘉遇道:“家師現在在魯王軍中,只求各位將金子還我,晚輩改日求家師寫信前來道謝。”吉善福道:“你師父是誰?”王嘉遇道:“他老人家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晚輩不便提起他的名號。”吉善福哼了一聲,道:“你不說,難道就瞞得過我們了?普懷,跟這小子過幾招。”心想只要一動手,便知道你的師承來歷。
人群中一人應身而出,此人四十來歲年紀,腮上一部虯髯,甚是威猛,乃是吉善祁的次子吉普懷。他縱身上來,劈面就是一拳。王嘉遇側頭讓過,吉普懷左手一拳跟著打到,拳勢頗為凌厲。
王嘉遇暗想:“他們人多,一個個打下去,勢必給他們累死。如不速戰速決,恐怕難以脫身。”等他左拳打來,右掌突然飛起,在他左拳上一格,五指抓攏,已經拿住他的拳頭,順勢後扯。吉普懷收勢不住,踉踉蹌蹌向前跌去,腳下踏碎了一大片瓦片,如果不是五叔吉善禎伸手拉住,已經跌下房頂去。吉普懷登時滿臉通紅,回身撲來。
王嘉遇站著不動,待他撲到,轉身後仰,左腳輕輕一勾,吉普懷又向前俯跌下去。王嘉遇左足方勾,右掌同時擊出,料到吉普懷要向前俯跌,已一把抓住他的後心。吉普懷身子剛要撞到瓦面,驟然被人提起,哪裡還敢再交手,狠狠瞪了王嘉遇一眼,退下去了。
吉善祁江湖人稱“鐵骨羅漢”,拳腳功夫十分了得,看見吉普懷落敗,當下站出來喝道:“小子果然有兩下子,老夫來會會高人的弟子。”雙掌一錯,就要上前。吉逸然突然縱出來,拉住他的手道:“二爺爺,他跟我也算結拜一場,您老人家不要傷了他。”吉善祁罵道:“小鬼頭!”把手一甩,吉逸然立足不穩,不由自主地退出數步。
吉善祁穩穩實實的踏上兩步,道:“你出招。”王嘉遇拱手道:“晚輩不敢。”吉善祁道:“你不肯說出師父名字。這樣,你發三招,看老夫能不能猜出你的師承。”王嘉遇見他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微微有氣,道:“那麼晚輩就放肆了。”
王嘉遇深深一揖,衣袖剛碰到瓦面,雙手一抖,袖子突然從橫裡甩起來,呼的一聲,向吉善祁頭上擊去,勁道著實凌厲。吉善祁低頭避過,伸手來抓他的袖子,卻見他輕飄飄縱起,左邊袖子兜了個圈子,右邊袖子忽然從左邊袖子的圈子裡直衝出來,直撲面門,來勢甚急。吉善祁躲閃不及,只好身子向後仰起,躲開這一招。王嘉遇卻不讓他有餘裕還手,突然回身,背向對方。
吉善祁一怔,只道他要逃跑,右掌剛要發出,忽覺一陣勁風襲到,只見王嘉遇雙袖反手從下往上,猶如兩條長蛇般向自己腋下鑽來,這一招更是大出意料之外,忙伸出雙手想去抓住,哪知袖子已經拂到腰上,竟打中穴道,吉善祁只感一陣發麻,王嘉遇已經借勢躥了出去。
王嘉遇回過身來,笑吟吟站住。吉逸然見他身手如此巧妙,一個“好”字險些脫口而出。
吉善祁被一個晚輩打得手忙腳亂,不由得又羞又惱,饒是他見多識廣,卻也瞧不出這三招袖子功夫出自何門何派。
王嘉遇第一招使得是蘭陵派的入門武功團花手,第二招是從玄誠的輕功中變化出來的,第三招卻是學自《墨攻遺籍》。王嘉遇生怕對方認識,每一招都略加變化,把手掌藏在袖子裡。
吉祥堡五老不由得面面相覷。
吉善祁老臉漲得通紅,鬚眉俱張,突然發掌擊出。月光下王嘉遇見他頭上冒出騰騰熱氣,腳步看似遲鈍蹣跚,其實穩實異常,當下不敢再行戲弄,一矮身,避開兩招,捲起衣袖,見招拆招,凝神接戰,他生怕給對方叫破自己門派,使的是最尋常的軍體拳。這路拳法凡是學武之人幾乎誰都練過,吉祥堡五老自然難以從他招式中猜測出他的師承門戶。
吉善祁雖然出手不快,但拳掌發出,挾有極大勁風,拆得八九招,王嘉遇忽覺對方掌風中微有熱氣,向他手掌看去,心頭微震,但見他掌心殷紅如血,慘淡月光映照之下,更覺可怖,心想,這人練過毒砂掌,聽師父說,這門掌力著實了得,可別被他打到了,於是拳風一緊,招數仍是平庸,勁力卻漸漸增強。
酣鬥中吉善祁突覺右腕一疼,急忙跳開,低頭看時,只見腕上一道紅印腫起,原來已被王嘉遇手指劃過,但顯是手下留情。吉善祁心頭雖怒,可是也不便再纏鬥下去了。
“雙頭鵜鶘”吉善祥上前一步,說道:“這位王公子年紀輕輕,拳腳居然甚是了得,那可不容易得很了。老夫領教領教你兵刃上的功夫。”王嘉遇道:“晚輩不敢身攜兵器來到寶莊。”吉善祥哈哈一笑,道:“你禮數倒也周全,這也算藝高人膽大了。好吧,咱們到練武廳去!”手一招,躍下地來。眾人紛紛跳下去。
王嘉遇只好跟著眾人進屋。
吉逸然走到他身邊,低聲道:“柺杖裡有暗器。”王嘉遇正要說話,吉逸然已轉到吉善祥身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