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遠依舊看著窗外,並未回頭,只是道:“我與閣下素不相識,說假話作甚?”

那人當即起身,朝劉遠深深一禮,道:“在下吳禹,也是一個刀客,對易前輩那‘化光為刀’的神技已仰慕已久,兄臺既與易前輩相識,還望代為引見,在下感激不盡。”

劉遠這才看向吳禹,道:“很抱歉,恐怕辦不到。早在十年前,我就不再見他了。”

吳禹驚奇地看了劉遠一眼,只覺在對方身上感覺不出絲毫內力,就像是一個普通百姓,不像是能和半天風雨說上話的人,以為自己被耍了,只道失敬,便不再作聲了。

劉遠見吳禹不再理會自己,想了想,從隨身的包袱裡拿出紙墨,隨手在紙上寫了幾筆,交給吳禹,道:“你拿著這個去封刀亭,交給易海潮,或許,他會見你吧,我也說不準。”

吳禹接過紙,看著上面那個平平無奇的“善”字,心中不解,但見劉遠遞給了他,也不好將其丟掉,只是道:“如此,那就多謝兄臺了。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了。”

說罷,那人拿起桌上的包袱和長刀,徑直出門去了。

劉遠不再理會吳禹,只是轉頭看向窗外,不多時便看得呆住了。

陳櫻見狀,有些好奇,問道:“師父,你在看什麼?”

劉遠輕聲道:“看這江湖。”

陳櫻一怔,也跟著劉遠向窗外望去,窗外細雨朦朧,一切都籠罩在雨中,幾不可見。陳櫻大為疑惑,道:“師父,外面什麼都沒有啊。”

劉遠笑道:“丫頭,你所說的什麼都沒有,其實就是為師在看的東西。”

陳櫻依舊是不解。

劉遠輕聲吟道:“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陳櫻下意識地接了下去:“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劉遠有些苦澀地道:“丫頭,這後兩句,你覺得符合此情此景嗎?”

陳櫻看著窗外細雨,道:“師父,這裡確實不是皇都。”

劉遠搖頭,道:“不是這個,而是前半句。春好處?丫頭啊,這亂世,即便是春,又何來的好處啊?”

劉遠擼起袖子,將手伸出窗外,細雨打在劉遠掌心,微微有些沁涼。劉遠背過手,將手背朝上,不多時,手心手背皆被雨水打溼。劉遠這才伸回了手。

陳櫻奇道:“師父,你在做什麼?”

劉遠眼底深處閃過一絲哀傷,輕聲道:“手太髒了,洗一洗。”

陳櫻感覺劉遠話裡有話,但見劉遠略顯得失落,也不敢詢問,只是規矩地和劉遠面對面坐著。

劉遠甩了甩手,將手甩幹,順便喚過店夥計,吩咐他拿幾個好酒好菜上來。

夥計面露猶豫,並未立即下去準備。劉遠也知夥計在憂慮什麼,從袖中取出一片金葉子,道:“夠了嗎?”

店夥計頓時喜笑顏開,道:“夠了,夠了。”

說罷,店夥計收下金葉子,便下去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