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痛的拍開他的手,眸子裡溫涼一片:“會的,會有那麼一天,不叫人操心,我保證。”

他笑:“你跟林安,走到了今天的境地,是不是你自己作的?”

“或許吧,命中該有的劫,逃都逃不掉。”

他的眸子漸暗,不在說話,我追尋他的目光向手術的方向看過去,門開了,手術車緩緩向這邊靠近。

從未有這樣的感受,你明明在拼命的喘息,卻每用力吸一下,心口就會窒息一般的疼,眼睛空洞的沒有焦距,身上的血液像是頃刻間被抽離,有種叫做母子連心的疼,在此刻身體髮膚都被這樣的疼所豐盈。

“病人家屬,病人家屬……”

有醫務人員在喊,侯子旭比我反應的快,他先我一步上去跟他的同事打招呼:“孩子,什麼情況?”

“肺部出血,好在孩子送來的及時,手術做的很成功,放心吧,侯醫生。”

“辛苦!”

我不敢上前,連一步也不敢,我沒有勇氣面臨自己兒子的脆弱,我沒有勇氣。

我掩面痛哭,心痛難以抑制。

他就那麼小小的,靜靜的躺著,渾身插滿管子,一動不動,他眼角有淚痕,那大概是疼到了極致,他才會那麼哭的吧。

我的孩子,顧裡,媽媽對不起你,都是因為媽媽的不負責任,媽媽的自私,才讓你受到了傷感,媽媽要怎樣做才能原諒自己的錯?寶寶,你要好好的,早點醒過來,媽媽帶你去見爸爸,你爸爸也要好好的,你們都要好好的。媽媽等著與你們團聚……

車子走遠,走向重症監護室的方向,也走向了生的希望。

我勸侯子旭回去,他執拗的不願意離開,並神經兮兮的打電話給田沁,讓她做些吃的送過來,我死活也不願意大半夜的麻煩田沁,可他卻說,田沁聽說你回來了,擋都擋不住要來看你。

楊一因為車子在來醫院的路上超速連續闖了好幾個紅綠燈,最後在醫院剛幫忙交完顧裡的治療押金,就被交警叔叔給傳喚走了,走的時候臉都快氣哭了。

醫院守夜的人很多,重症監護室附近不會有家屬休息室,只能眼巴巴的坐在長椅等,我覺得等待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它讓人感到坐立不安,惶惶的不知所措,折磨人的精神走到了奔潰的極點,我也是。

楊一認錯態度很好,交了罰款很快就被放了回來。她一路風塵僕僕的跑過來時,田沁還沒有到。

“孩子呢?”楊一焦急的問。

“在監護室。”侯子旭抬頭看了一眼楊一,並簡單的做了個自我介紹,“我是蘇蘇的發小,侯子旭,謝謝你對蘇蘇的一路照顧,看的出來你是真關心她。”

侯子旭的儒雅,惹得楊一臉紅:“那都是應該的,我叫楊子,我也算是蘇蘇的半個閨蜜了吧。”

“嗯,楊小姐這裡有我,你要不回去休息?”

侯子旭建議。

楊一露出本性,拍大腿叫了一聲:“那怎麼行,我不走,我得侯著,那裡住的可是我的半個兒子呢,顧裡,乾媽來了……”

楊一原本還好好的,幾秒的間隙,便聲淚俱下,比我這個親媽表現出來的樣子還要難過。

我先前收回去的眼淚,頃刻間便被楊一給勾了回來,吧嗒吧嗒掉個沒完。

“你哭毛啊,哭?那個賤人呢?”楊一眼睛猩紅,冷著眸子盯著我看,“她人呢?”

楊一從來的路上,就一直嚷嚷著要收拾林安,只是還未曾來得及見到她就被交警叔叔給喊走了而已。

成熟的女人在分析女人的時候,總會更理智一些,在來的路上,她已經對我一遍又一遍的做了分析,最後她對林安的總結就是一個字:賤。

用她的話來說,賤人幹賤事,行為跟她的內心一樣醜陋,一樣的下作,更一樣的賤。

所以,楊一此刻的情緒看起來十分的激動,眼底燃燒的火苗像是要把人給烤化了十分熱烈。

我自己的事,總是不想讓別人來操心,尤其是真心待我好的人。

其實,我心底挺感動,因為這些一直陪在我身邊真心待我的人,讓我一路走過來,真的沒有想的那麼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