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他握著我的手,手心裡傳來他掌心的溫度,“手這樣冷?”

我心裡動容,撇撇嘴就要掉眼淚,索性被忍了回去。

“我讓司機接你回去?我在這守著。”

“我哪裡都不想去,我只想等在這裡,直到他好了完全好了為止。”

他眸色暗了暗:“好,我陪你。”

這大概是楊一第一與夏行川碰面,兩隻水盈盈的眸子亮晶晶的,我知道她花痴的毛病又犯了。

我將身側的幾個人,一一都給他介紹了一遍,他只微微點頭,便不再看他們。

大概是因為彼此都沒什麼心情聊一些敘舊的話題,所有的心思一門撲在了孩子身上,所以人雖然一下子多了起來,反而顯得清靜。

天見亮的時候,有護士過來傳喚我們,說501的病人醒了,要求見我。

林安要見我,我心底發怵,這個女人的鬼把戲可真多。為了守住她那點微薄的感情,連自己的孩子都不顧了,她還有什麼手段沒有使出來,我但是真想親自見識見識。

我們女人與女人之間的單獨對話,我不想帶上任何人,包括躍躍欲試的楊一也包括新婚的丈夫,我只想一個人,面對面的將她看清,揭開她的面具,看看她究竟有多醜。

她的病房們虛掩著,臉上的表情平靜。

我推門進去,同樣也很冷靜,縱使我在心理那樣煩厭她,仇恨她,但我仍然能保持冷靜。

我拉過椅子,坐在她的面前,她將身後的枕頭調整了一下,讓自己坐高了一些。

我等她說話。

她手上還插著滯留針,經脈凸起的地方淤青一片。

她眼底有著得意,她對我說:“一命換一命,扯平了。”

我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冷笑了一聲:“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發出哧的一聲,不屑的笑了笑,突然面目猙獰的說:“我用我孩子的命換了你孩子的命,扯平了,聽明白了嗎?”

你看害人都可以說的這麼理直氣壯,我無話可說。

她大哭,手不自覺的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她痛苦異常:“我嫉妒你將他的愛都帶走了,你還悄悄的給他生了孩子,我忍不了了,所以我動手了,我找人制造車禍現場,你的孩子一定死的比我的孩子還要慘吧?我抱他來醫院的時候,他奄奄一息,我得多難我還得陪著演戲,還得假模三道的過來求醫生救他,你看所有人都相信了,就連我自己都要相信了。你知道嗎,我的孩子是不健康的,產檢的時候醫生告訴我說他的心臟發育不良,心室不全,我當時覺得天都踏了,醫生建議我流掉,但是我捨不得,那是我與他的孩子,我捨不得。可是能怎麼辦呢?我沒有辦法了,我再聽到你與夏行川談話的時候才知道你原來懷的那個孩子竟然是景軒的,所以我忍不了了,我得動手了。我是個行動派,你看,多好……”

我手機上的錄音器還在口袋裡閃爍,我眼前的女人哭的不像樣子,可我覺得她一點也不令人感到可憐,只有可憎。

“你說完了嗎?難道你都沒有問護士嗎?我的孩子手術很成功,聽著林安,我與夏景軒的孩子還好好的活著呢。”

她突然失控:“我不信,你騙我?”

“你不信?就像是你不信我也會好好的活著站在你的面前,是不是?林安你早就應該反省了,你看你連僱人撞我,都沒把我弄死,只能說明老天爺是眷顧心存善念的人的,而你呢,你最後什麼也不會有,陪伴你的只會有黑漆漆的餘生。”

“是,我真後悔怎麼能弄死你,但我不會輸的,因為還沒結束。”她的眸子充血,說話的樣子骯髒的令人想嘔吐,“景軒得絕症了,他不是愛你麼,他不是在乎你麼?那好,我正好幫幫他,將你們都弄過去,讓你們一家三口在閻王殿團聚。”

我對一個人從未感到過的絕望,統統在這個女人的身上得到了靈驗。

我對她徹底失去了希望,這樣萬念俱灰的玩意讓我感到心痛。

我冷目的看她,她臉色蒼白,嘴唇還無血色,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想一巴掌將她打入到地獄去,永生永世都不要投胎做人才好。

“這就是你所謂的愛?你就是這樣愛他的,是嗎?”我倉皇的一笑,心底無限的悲涼,“林安,你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愛,更不懂什麼是付出,你這樣病變似的愛戀,只會將你帶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裡,可惜這些你都不知道。那麼,今此一別,我們就此別過吧,永生永世都不要往來,這是我的真心話,你好自為之。”

“等等,你什麼意思?”她瞪大眼看我。

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那是她承下的所有罪責,這是她生的命門,是她喘息的咽喉,是她人生旅途的又一個轉折點,就是我先前說的一樣,她的餘生註定將孤獨終老而死,陪伴她的只有黑漆漆的暗無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