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蘇,景軒跟你打招呼呢。傻乎乎的楞著幹嘛?”林安挨著我,用胳膊慫著我的肩,對我擠眉弄眼的笑:“這個點出去,有約?”

“很高興認識你。”我想能裝大尾巴狼的不只是夏景軒,還有我。我訕訕的笑,衝著林安搖搖螢幕破碎的手機,“手機壞了,去修。”

林安心領神會,將手上的太陽傘遞到我手中,撇撇嘴笑:“拿著,這個點太陽紫外線最高,即使你長衣長裙的把自己裹嚴實了,不注意還是會被曬傷。”

“沒多遠,地鐵很快就到。”我將傘推過去,嬉皮笑臉的說,“快回去吧,小心曬的皮開肉綻就不好看啦。”

“我送蘇晴小姐過去,正好安安你也到了。”夏景軒接著演,紳士風度演繹的淋淋盡致。

“不用。”我斬釘截鐵的拒絕。

林安,這傻妮子竟然順著夏景軒的話隨聲附和:“也好。”

“不用!”我連連擺手,不耐煩的低吼了一聲。

氣氛稍顯尷尬之後,林安似乎察覺出了什麼異樣,將目光落在夏景軒的臉上,然後小心翼翼的問:“景軒,你們是不是認識?”

“不認識。”我矢口否認。

“當然…”夏景軒上前一步,深邃的眼眸落在我的眼底,惡作劇般詭秘一笑,“不認識。”

我長長的舒緩了一口氣,焦躁緊張的神經也鬆懈了下來。

我不知道如何處理眼前尷尬的關係,因為恨我的女人太多,我不希望平白無故的又冒出一個林安出來。林安跟莫漠跟靈芝她們不一樣,她在我的心底佔據一份相當重要的分量,而這種分量就像顆定時炸彈一樣,時刻在分分秒秒的警覺著我周身細密的神經:我與林安這幾年的友誼可能隨時隨地頃刻間被瓦解然後破碎般的付之東流,然而這樣的場景正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手機修好以後,一條未接簡訊讓我幾近奔潰的神經豁然開朗了許多。

簡訊內容十分簡潔:一切都好,勿念,行川。

這場愛情開始的太過美好,所以過程曲折讓我心生畏懼。我的痴戀註定如履薄冰,脆弱的不堪任何撞擊。短短寥寥數語,卻讓我惶恐不安的心神迴歸到了自己的軀殼裡。

晚飯吃的很隨意,徐家彙挨著地鐵口的麥當勞真功夫隨處可見,最後我選了真功夫的一組套餐寥寥草草的吃完,便低頭把玩著手機。我對著手機螢幕上的號碼躊躇滿懷,我有好一陣子沒有約侯子旭了,到底要不要約?猶豫再三,我撥通了對方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我開始困惑:這些曾在我生命裡來來往往重要的人,難道終究會隨著年華老去而日漸生疏了?我想應該不會,那些成長磨礪出的種子像是在我們心底發了芽一般,爛在了肌膚裡層,長出我想要開出的花朵…

手機鈴聲響起,我知道我笑了…

“蘇蘇,剛下手術檯。”侯子旭的聲音難掩疲憊,“現在我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噢,實習醫生都這麼忙啊。”我微微嘆息。

“當然,像我這樣英姿颯爽玉樹臨風各方面條件都好到爆表的人才,醫院難免會器重一些。”電話那頭傳來侯子旭一慣自戀毛病的語態。

我莫名的笑,心理卻非常明白所謂的器重指的是什麼:在這個燈火輝煌的城市中央,那些威嚴傲立救死扶傷的醫療場所總是會有前仆後繼掙扎在一線邊緣的實習醫生,他們每天除了被導師訓斥呵責以外,那就是無休止的手術手術還是手術。寫報告寫總結寫論述,值班熬夜叫外賣,所有的髒活累活苦活甚至被黑鍋的事情都屬於他們,而功勞永遠都屬於別人…

所以跟侯子旭比起來,我這些無病**的感情又算得了什麼,怎麼還好意思約他出來,抱著他的胳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拿出來傾訴?

我知趣的結束了對話,轉而將目光穿梭在窗外霓虹燈閃爍的光輝裡:來來往往呼嘯而過的車流,還有陌生疏離的人群夾著著這個城市繁華的落寂,隨著視線的模糊消失在眼簾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