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禪房,窗明几淨,梵香裊繞。

靳桂推開門,見屋中有兩人對坐,其中一個還是老熟人。

“小和尚說棋會正在進行,我正好奇呢,外面出了那麼大亂子,誰還有閒情逸致前來參加棋會,原來是李大公子。”

李大公子,李宣,淮安王的長子。

如果寧姒在這裡,便能一眼認出,此人正是在豫州趙家害死紅玉的王八羔子。

李宣盤膝坐在蒲團上,指間拈著一顆黑子,專注思考著落子之處,竟似沒有聽到靳桂的話。

靳桂一下就火了:“喂,跟你說話呢,耳朵聾了?”

將棋子落下,李宣這才慢慢轉頭看他:“剛才聽到一陣犬吠,我正想這佛門淨地哪兒來的野狗,原來是靳世子啊,真是失禮了。”

“李宣!”靳桂的後槽牙磨得格格響,像是隨時要撲上去咬人一樣。

李宣又不理他了,神色間透露的輕蔑高傲簡直看得人手癢。

要說這個李宣為什麼這麼狂,還得提一提他爹李建鄴的封王史。

這燕國戚氏皇族也是有意思,都說皇帝有後宮佳麗三千,按理來講那後人該是一撥接一撥的。到了這裡,人丁卻是異常稀薄。戚氏血脈能傳承至今,那還多虧了尊後呢!

皇族血脈薄弱,近幾代皇帝更是連個手足兄弟都沒有。俗話說得好,打虎尚需親兄弟,更何況是治國安邦?

面對這一窘境,燕國先君順天帝想到一個好主意。兄弟這東西,沒有親的,可以認乾的呀!

李建鄴出身農家,小時候體弱不好養活,家裡人就將他送到寺裡習武。

別說,還真叫他練就了一身好本事,可以說是打遍鄉里無敵手。後來進了城,到縣衙謀了個捕快的差使,抓幾個偷雞摸狗的小毛賊。

後來,在縣官的舉薦下,他進了軍營當武術教頭。憑著自己一身過硬的功夫,敢拼敢上,一路浴血,立下赫赫戰功,成為一代名將。

燕有虎將李建鄴鎮守邊關,衛國再不敢輕易進犯,西北邊城迎來和平時代。

順天帝將李建鄴召回京都,論功行賞,同時也另有小心思。

那個時候,尊後勢力已經坐大,皇權外落,君威漸輕。順天帝尋摸著,若能牢牢將此人掌控在手心,效忠自己效忠戚氏,豈不甚好?

於是,他針對李建鄴設定了一系列有關忠誠的考驗。在順天帝看來,忠誠甚至比能力還更重要。

最後,李建鄴幾乎以完美的表現透過了順天帝的考驗。從此以後,李建鄴一路青雲直上加官進爵,直至封王封侯。

順天帝極其擅於收買人心。他不僅賜予李建鄴權力和財富,更與其稱兄道弟,賦予其皇家無上的尊榮。

在他看來,這一聲兄弟,就已經足夠李建鄴為他拋頭顱灑熱血上刀山下油鍋了。

事實上,李建鄴也確實沒讓他失望。

至少,在順天帝活著的時候是這樣的。

……

李宣為什麼敢在靳桂面前這麼狂?

靳桂是世子,然而他爹那個親王是乾的,還是個閒王。李宣他爹雖然也是皇族乾親,但人家戰功赫赫,手握兵權,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

靳桂和李宣以前基本上沒什麼往來。

靳世子機靈著呢,惹不起的人就躲遠點兒,免得惹禍,也不給自己添堵。

今天,他是萬萬沒想到李宣會出現在這裡。

這事兒鬧得,麻煩了。

這李宣,要麼當靳桂是空氣,要麼就是什麼話難聽撿什麼說,氣得靳桂直想擼袖子上去跟他幹。

不過他沒忘記,自己今天是帶著任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