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轟隆作響,間雜著求救和絕望的哀嚎。

有水漫進屋子,寧姒像蚯蚓一樣拱著牆角站起來,大喊:“救命啊,來人啊,這裡還有人啊!”

一波浪潮衝破房門,卷著寧姒往外退去。海水嗆入口鼻,暈頭轉向中也不知道撞到了什麼東西,鑽心的疼。

沉浮中,她看到天人般立於浪尖的女子,白紗獵獵,長髮如瀑。玄異藍光覆體,純淨而聖潔,宛如神祗,不可侵犯。

“藍……”

寧姒想喊,一張嘴卻被海水灌滿。手腳被縛,身重如石,徑直往深處沉去。

窒息感愈發強烈,對死亡的恐懼溢滿胸腔,偏偏寧姒連掙扎都做不到。

被動鎮定下來後,她恍然意識到自己身體裡有大佬坐鎮,應該不會這麼容易死吧!

強迫自己克服不適睜開眼睛,卻見藍影重重,嚇得她趕緊又閉上。

那是什麼?青面獠牙尖耳朵,還有海馬一樣的尾巴。

對了,是海獸!

完了完了,水淹天機院,把人都捲進海里,引得這些海獸全部出來覓食了。

寧姒又開始慌了。

如果海獸將她吃了,大佬還能不能救得了她?

寧姒鼓起腮幫子,吐出一串泡泡。心裡狂呼:大神,救命啊大神,你再不出手,我就要葬身獸腹啦!

泡泡隨波漂動,撞到一隻海獸的鼻子上,破了。

海獸聞到活人的氣息,望向寧姒下沉的方向,一個猛子紮下去,拽住了她的腳丫子。

“哇……咕嚕咕嚕。”

寧姒一臉生無可戀。

她寧肯溺死,也不要被當成食物啊。

……

迎休被水索禁錮,動彈不得。

坯圩鈴就在他面前約摸丈遠的地方,奈何如今,他已經沒有了將其驅動的能力。

除了方木被玉娘打暈帶走,其餘四位長老全部敗在藍伽手裡。

青毓被一根斷裂的木樁貫穿胸膛,當場殞命。敬乙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出塵盤膝而坐,一動不動,生死不明。

仲澧從地上爬起來,溼漉漉的衣裳混著斑斑血跡。

藍伽立在水柱之上,居高臨下,面容冷峻肅穆,仿若高高在上的審判者。

仲澧拿出溼透的符紙,用僅剩的靈力蒸乾催動。符紙燃起又滅掉,又被點燃,晃晃悠悠的,朝著藍伽飛過去。

藍伽輕輕揮手,一股海浪將他推出去老遠。

“執迷不悟!”

仲澧趴在地上,有水從臉上流進嘴裡,不知道是海水還是雨水。

他還有一口氣,卻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再站起來。

藍伽沒打算殺他。一開始沒殺,這會兒也不會殺。

她從高處飄然落下,來到迎休面前:“只要你代天機院向我認錯,我便饒過你們。”

迎休對上她的目光,不卑不亢:“海獸擇人而噬,罪大惡極,先賢高祖替天行道,救萬民於水火,何錯之有?”

“放屁!”藍伽怒目而視,“分明是那幫老東西見海獸脊筋於修行有神效,動了貪念,設計陷害於海獸一族。打著濟世為民的旗,行屠戮異族之惡,悖離天道,這還不是錯?”

怒意一起,澄澈的眸子瞬間變藍。一條水索繞上迎休的脖子,再一點點收緊,隨時都能將其擰斷。

藍伽心中怒火滔天,卻無處發洩。她不會讓迎休死得那麼幹脆,她要讓他認錯,代替天機院認錯,代替那些已經化為塵土的人認錯。

向她認錯,向無辜慘死的海獸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