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蒼嵇城這一路高廷基本上沒怎麼來找過寧姒,也不曾因為有女子同行就放慢速度。

又不是第一次‘急行軍’,寧姒也沒什麼不適應,就是路上甲武老拿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著她,看得她心裡毛毛的。

她不喜歡甲坤,甲坤也不屑於跟她有過多交集,哪怕她有可能會成為王后。

路上唯一能說說話的人就剩甲泰了。這個胖子跟絕念很像,隨時都是樂呵呵的,不過他的笑臉可比絕念真誠真實多了。

甲泰是個話癆,無數次向她說起試煉大選時季牧之犧牲自己搭救甲武的事,就跟說書似的繪聲繪色。寧姒也願意聽,尤其是他最後總結時對季牧之的誇讚,比聽人誇自己還高興。

歷經半月,總算還有最後半天路程就到蒼嵇城了。

一行人夜宿一片山石後面,雜亂聳立的丈高巨石剛好可以抵擋凜冽的西風。

寧姒坐在山石頂上,背後身下是環形分佈的帳篷和火堆,眼前則是逐漸隱入黑暗的戈壁黃沙。

都說衛國幅員遼闊,然而越深入腹地,才知道這裡的環境有多麼惡劣。乾燥貧瘠的土地只有頑強的針葉草才能紮根存活,這樣的土地再是寬廣,也比不上南邊的十里山水。

還聽說衛國兵強馬壯,也不曉得就這條件,怎麼把兵馬養強壯的。

吃土嗎?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寧姒回頭,對上拂袍坐下的高廷,又馬上把目光移開。

她跟他實在沒什麼話好說。

高廷也望著遠方,自顧自說道:“我小時候很害怕黑,晚上得點著燈才敢睡覺,生怕黑暗中會竄出什麼東西來一口把我吃掉。後來我父親送我一把匕首,讓我壓在枕頭下。他說,不管黑暗中出現什麼,我都可以用這把匕首來保護自己。”

寧姒不解的看他一眼:“跟我說這個做什麼?”

高廷就笑:“我後宮有八個妃子,還有數不過來的嬪妾,她們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利益關係,或自願或被迫進宮成為我的女人。有些人我甚至連名字都叫不上,攏共見面的次數還沒見你多。”

或許是夜太安靜,又或許是廣袤壯闊的戈壁讓人心也變得豁達起來。寧姒暫時放下對高廷的反感,靜下心和他聊起這些看似無關痛癢的小事來。

“天下人十個裡有九個都想當皇帝,可是十個皇帝裡,又有幾個是真心感到幸福的?”

說起來,三國國君她都見過了。

燕國戚雲晏是她哥哥,善良仁德好脾氣,卻因出身皇家差點絕後。

晉國季霆是她男人的爹,前期仁心厚德,後因痛失摯愛而變得冷血鐵腕……好吧,她並不能肯定季霆的變化一定是因為非雁,但多少會有點關係吧。

至少她是這麼覺得。

再就是眼前的衛主高廷。

說實話,寧姒越看越覺得他不像個皇帝。像什麼呢?像個恣意妄為的紈絝,但又沒有紈絝身上的陋習。

至少目前還沒表現出來。

“聽起來你似乎認識不少皇帝?”高廷冷不丁的一句反問,讓寧姒立馬警覺起來。

“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行不行?”傲嬌的把頭一扭,不說話了。

高廷笑得有幾分苦澀:“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等吃到嘴裡說不定會發現葡萄不僅酸,還苦,沒準兒還有毒。”

……

寧姒和高廷一道從石頭上下來,回帳篷的時候遇到甲武,甲武又用那種疑似譴責的目光看她,搞得她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