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老話叫怕什麼來什麼,還有句老話叫該來的早晚會來。

無命收拾妥當就去見暮。

蕩丘山山頂的雪還沒化,從遠處看,像是灑在冰皮涼果上的糖霜。暮就在雪地裡等他,一身黑袍在白雪的映襯下顯得醒目又突兀,像是雪白宣紙上的一點墨跡。

“母親。”無命對暮是極恭敬的,恭敬中隱約透著懼怕。

“就你一人回來的?”

“是!”

“其他人呢?”

“……我們被靈族伏擊了,在月華山。”

暮察覺到他呼吸略顯急促,問道:“你受傷了?”

無命的頭埋得更低了:“一點小傷,母親毋庸掛懷。”

暮的重點卻並非是心疼他的傷勢:“你這副皮囊修補起來可費神得很,要多加愛惜。”

“……知道了。”無命點頭。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好像一下子舒坦了。

“跟我說說,究竟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竟能傷得了你?”

“是季牧之。”無命深思熟慮之後,還是不敢在她面前撒謊。“我在司前鎮碰到了寧姒,本想擒了她來獻給母親,豈料中了他們的圈套。”

“這樣啊……那你又是如何逃脫的?”

無命如實答了。全程沒有半句謊話,只是隱瞞了幻術一事。

隱瞞不等於撒謊,過了自己心裡那個坎,也就不容易露出馬腳。

無命正準備告退時,暮突然說:“你準備一下,去一趟溟海城。允許販靈的新令已經發下來了,別讓一些不開眼的攪了咱們的好事。”

“好。”

無命剛轉身,又聽暮道:“過來,我給你補補後背上的傷口。”

無命眼中閃過幾不可查的陰鬱,緩緩走過去:“有勞母親。”

……

寧姒終究沒能帶走大白,騎白虎揚名的願望算是徹底落空了。

“這老頭兒,真夠小氣的,我都答應給他帶好酒了。”

“老祖視大白小黑為家人,相伴多年,捨不得也很正常。還有……”季牧之好奇問道:“你為什麼那麼想要帶大白一起走?”

寧姒催馬狂奔將他甩在身後:“我喜歡大白,不行啊?”

季牧之無奈一笑。

也不知道是聽誰說的,說姑娘家都喜歡白白的絨絨的小傢伙,比如小白兔小白貓之類的。他家寧姒果然不同凡響,一樣是白白的絨絨的,卻是體格大上百倍的老虎。

那麼問題來了,成親的時候要不要免去坐花轎這個過程,改成騎老虎出嫁?

季牧之默默將此事記下,沒有再跟寧姒提前,到時候再給她個驚喜。

從巴裕去溟海,大體方向是由西向東。寧姒本以為途中會經過海城,還尋思著去看看阿錦她們,豈料去海城還得轉向繼續往南,光路上就得多花上兩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