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思將食指豎在唇邊,望著窗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有些事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現在,你按照我說的做。”

寧思往桌面鋪上信紙,把筆遞給她:“會寫字嗎?來,你就寫,趙某人誠邀寧家大小姐過府一敘,共鑑風月。貴府莫急,盡興方歸。”

也許是因為寧三小姐的關係,這些應時應際的古人用語,寧思信手拈來。

當然,字嘛,她也是會寫的。只是她那一手狗爪字,還是用毛筆寫,寫完自己能認全就不錯了。

侍香隱約猜到她要做什麼,迅速依言落筆。一筆一劃,刻意臨摹出男子筆跡的蒼勁有力。

手動字成,寧思又讓她把紙拿到燈上,儘快將墨跡烤乾。

同時,她到衣櫥裡翻出一套簡單利落的騎裝換上。

大燕風氣開化,名門閨秀除了詩書禮儀女紅刺繡這些必修課,也會學一些騎馭之術。

騎裝,自然就必不可少。

寧思早就發現衣櫥裡有騎裝。可能因為三小姐雙腿有疾,用不上,這套騎裝雖是新的,卻是放置多時的舊物,對照三小姐現在的身材,明顯短了。

寧思往身上一套,短了還不只一點。好在寧三小姐身材瘦小,勉強能穿,就是袖子褲腿明顯短了一截。

特殊時期,也顧不上這麼多了。

“小姐,烤乾了。”

“你馬上找人,把信給二老爺送去,就說大小姐今天上街買胭脂,被人擄走了,這信就是對方留下的。”

對了,還有剛才那個老女人,得防一手。

“如果二老爺說起大小姐跟趙家定親的事,就說三姑姑說的,即便定了親,夜不歸宿也是傷風敗俗,讓二老爺一定把大小姐帶回來。如果問起我,就說我突然犯了病。如果二老爺沒問,就什麼都不要說。”

“好!”

侍香立馬去辦。

寧思躺回床上,被子蓋住身子只露個腦袋,叫進來一丫鬟。

“我頭疼得厲害,這就睡了。給我守好門,誰都不許放進來。要是吵到我休息,看我不打爆你的頭。”

最後一句,寧思加重語氣。小丫鬟垂首應是,嚇得直髮抖。

……

莞清苑。

二老爺在書房整理賬目。燈火如豆,映照著輪廓分明的臉,足可見年少時有多麼俊朗風流。

外面突然傳來嘈雜聲,很快有小廝來敲門:“老爺,流香園來人了,說有急事要見老爺。”

二老爺擱筆,做了個手勢,便立馬有人被帶進來。

見到二老爺,老婦人噗通跪下,拽著他的衣角哭訴:“深夜叨擾二老爺實在該死,只是大小姐至今未歸,流香園無人可主,只能來求二老爺。”

從小在大小姐跟前侍奉,侍香耳濡目染,做事也考慮得周全。

這個王嬤嬤是流香園的老人,以前是在夫人跟前做事的。後來夫人去世,她差點沒跟著去了,可見主僕情分非常人可比。

大小姐的樣貌有七分隨了夫人,王嬤嬤見人思故,難忍哀慼,這才自請到廚房做事。

面上只是個廚娘,但流香園誰不知道,這王嬤嬤握的是管事的權。流香園的一眾下人裡,除了大小姐跟前的侍香阿錦,第三就是她。

侍香找她來送信,原因有三。

一是可靠,對大小姐的忠心無需多說。二是懂得隨機應變,萬一二老爺問些其他的,她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三是對寧家的人足夠了解,對症下藥,才能將藥效發揮到極致。分人說話,才能達到預定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