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她十八歲辰那日。

許燕戈崖壓抑著心中撕扯的痛意,眼神涼薄。他的身子在發抖,卻渾然不覺。

黎青看著他,冷靜下來,“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清楚的?”黎青並不驚訝,反而掀起袍子坐下,淡綠色的眸子藏著冷鋒。

“今日。”他悵然,韻兒給了他一件東西——許家的傳家之寶,夢中他將東西送給了少女,也直至那時,他才終於看清夢中人的臉。

成熟,銳利,颯爽。

“今日?”倒是挺巧,黎青玩味。若是再遲一天,小竹變可以永遠不和他產生交際了。當然,這只是他最好的設想。

“所以,你想如何,讓事情再發生一次。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她們不是一個人。她也不是被人利用而不自知的那人了。”

許燕戈抬頭,“黎青,你為何要一直將阿竹剝離在事情之外。我如何不知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這樣做,自然有我的思量。世間任何人會傷害她,我都不會。”

那種抽絲剝繭,細細密密的情感,是他看清的關鍵。自從相遇以來,知道了她的身份,他便關注她了,她的冷靜、灑然和偶爾的稚氣都與幼時重合。是他孤寂歲月唯一的光。

以前她說相信他。現在,時過境遷,縱然百責加身,也不會如旁人一般敵視他。

在鄭家村時,他便明白。只是,他不敢說,也不敢暴露。年齡和身份的鴻溝,註定不可跨越。而今,突然清醒,既然命運如此,為何不一躍而起,反抗他。一味的逃避,不會是解決事情的辦法。

黎青聞言,抿唇不語。

他一直只想用自己的方法,去保護她,卻忘了她最需要的是什麼。可若是......再重蹈覆轍怎麼辦,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氣氛壓抑到極點,燃起的蠟燭發出‘啵’的聲音,微弱卻倔強的火苗東外西斜,依然想要努力燃燒。窗上的紗幔,影影重重,在地面上映出幽沉黯淡的重影。

一聲刺耳桌椅劃過地面的聲音打破了沉寂的黑暗,黎青站起來,將漏風的視窗關上,復而道,“你準備怎麼做?”

如今他的身份,在外界,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去燕京。”許燕戈道。

時候到了,該為那些無辜慘死的人,報仇了。也為他的祖父,鐵骨錚錚,為燕國立下汗馬功勞的老將軍報仇。為他那被親父謀殺的小外甥報仇。

更為了改變命運!

“你那小外甥女怎麼辦?”既然要開始動作,那事情都該安排好,沒有後顧之憂才好。皇帝對她再不好,也是她血親,難免會對許燕戈有微詞。

“我會與韻兒說。”許燕戈沒有說出,褚韻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了。她的父皇,逼人太緊了。

對於她來說,幼時那些母慈父愛的日子,早已遠去。如今那高位上的人,只是沒有感情,只有權力的瘋魔之人罷了。

兩人密談了許久,臨走時,黎青突然道,“有人告訴我,逢生是鷹眼的派來的。”無孔不入的情報組織,如今怕是已經知道他們的身份了。

他最怕的就是,鷹眼組織和皇室有聯絡。

許燕戈聞言,眼眸微動,隨後頷首,“我知道了。”若是知道,那便將計就計。

看著他離開,黎青吐出一口濁氣。也不知道,可不可行。真不應該,幾句話就聽了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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