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鹽?

李恪聽著吳六口中的話,不禁皺起了眉頭。

大唐立國之初,未免與民爭利,鹽任由民間自行買賣,並未如兩漢那般收歸官營,所以也就沒有所謂的官鹽了。

可官府不營,既沒有官鹽,又何來的私鹽一說呢?不止是李恪覺得奇怪,王玄策也同樣如此。

王玄策同李恪對視了一眼,小聲道:“我大唐並無所謂私鹽一說,此人口中所言多半是地方陳規。”

李恪聞言,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繼續看了下去。

帶頭的男子把自吳六身上搜出的鹽袋和錢袋丟在了桌上,扯過吳六的衣襟道:“你既知這是私鹽,你還敢私販,看來是你自己找死了!”

吳六聞言,忙求饒道:“只此一次,只此一次,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這男子,抑或說著男子背後的主子顯然在這山陽城頗有勢力,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吳六已經被嚇地面色蒼白,汗珠直流了。

不過這男子卻沒有放過吳六的意思,他一把抓過吳六的手,放到了桌案之上,既是對吳六,又似是對酒館中的所有人道:“今日你壞了我們楚州鹽行的規矩,若是繞了你,以後在這山陽城豈不是人人販鹽,咱們鹽行的臉面還往哪兒擱?今日我便要了你這一雙手,也叫山陽百姓看看,販賣私鹽是什麼下場!”

見夫君被捉住,男子竟欲斷了吳六的手腕,吳六的妻子吳氏也連忙哀求道:“阿郎無意冒犯鹽行,此事都是因我而起,你們要砍便砍了我的手吧,與阿郎無關。”

吳六家有幼子,吳氏身子又不好,一家人的活路幾乎就算靠著吳六的一雙手來撐著,若是吳六的手沒有了,他們便只能等著餓死了。

男子見狀,臉上露出不耐煩的樣子,一把推開了吳氏,喝道:“我要斷誰的手,便斷誰的手,用得著你來聒噪嗎!”

男子說著,從靴中拔出了一把匕首,作勢便要揮下斬斷吳六的手腕。

“公子。”大唐兒郎任俠尚義,面對此景又豈能坐視,看著眼前的一幕,席君買已經坐不住了,小聲地對李恪道。

少女最是心軟,看著這一幕一旁的丹兒也於心不忍,拉著李恪的手臂晃了晃,也盼著李恪能夠出手相助。

大唐尚武,既有任俠尚義之人,便有凌霸鄉里之人,李恪身為淮南道黜陟大使,雖是督官不督民,此事未必在李恪管轄之內,但李恪又豈能坐視不理。

李恪聽著席君買的話,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也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也算是應了下來。

這男子自然不知他已經被席君買給盯上了,猶自在大堂之中肆意妄為。

男子一邊命人緊緊抓住吳六,叫他絲毫動彈不得,一邊自己抓住了吳六的手腕,揮刀直下,正要斷去吳六的手腕。

吳氏眼見著吳六的手腕將斷,已經嚇地幾乎昏死了過去,就連吳六自己也是緊緊地閉住了雙目,全然不敢看接下來的一幕。

“啊!!!”

一聲痛呼傳來,整個館子上下都能聽得真切,顯然這是一種已經痛到了骨子裡的呼叫聲,只不過這陣痛呼不是來自吳六,而是那個方才還在耀武揚威的男子。

痛呼聲傳入耳中,可預料中的劇痛卻沒有傳來,過了剎那,吳六緩緩地睜開了眼。

那把鋒利的匕首還在那男子的手中,只是那男子的手腕已經到了席君買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