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恪的身子也稍稍暖和了一些,大軍也準備再次啟程的時候,馬車外卻突然有人上前稟告,溫彥博求見。

李恪此番北上,也是做過功課的,對於溫彥博之名自然是知道的。

溫彥博本王大唐中書侍郎,貞觀八年曾為幷州道行軍長史,隨行軍總管張瑾出兵抵禦突厥,不料張瑾兵敗,溫彥博也在太谷被突厥俘虜。

頡利知溫彥博乃李世民近臣,逼問唐軍虛實,溫彥博抵死不言,這才被流放陰山苦寒之地,一待便是一載有餘。

此番突厥與大唐合盟,溫彥博便被李世民在盟約中明言要了回去,而頡利要溫彥博左右無用,便應了李世民的要求,答應準溫彥博還唐,此番溫彥博想必就是準備啟程南下了。

溫彥博本就是大唐重臣,此番還唐早晚是要拜相的,此事溫彥博主動求見李恪斷然沒有回絕的道理,李恪當即應了下來,親自下馬車迎上了溫彥博。

李恪剛一出馬車,便看到了一個四旬上下,身著冬襖,外面披著一身破舊長袍的中年男子,這男子雖面色蠟黃難看,但卻難掩一股子儒氣,想必就是出身河東門閥,太原溫氏的溫彥博了。

“罪臣溫彥博拜見殿下。”溫彥博見李恪親自上前,忙俯身拜道。

“溫大人堅貞不渝,乃我大唐忠臣,快快請起。”李恪扶起溫彥博道。

溫彥博聞言,面色一紅,俯首道:“罪臣兵敗,喪師辱國,著實無顏回京面聖。”

李恪看著溫彥博羞愧的樣子,安慰道:“溫大人是文臣,非是軍將,太古之敗非溫大人之過,溫大人何必太過介懷。”

溫彥博抬頭看了眼李恪,嘆道:“此番若非此番殿下北上為質,溫某恐怕仍舊不得南歸,溫某這條命也算是殿下所救,溫特來向殿下道謝,殿下請受溫某一拜。”

溫彥博說著,竟當即結結實實地拜了下去。

溫彥博是君子,性情忠直,此次李恪為質北上,而他卻得以南下,在溫彥博眼中,自然就是李恪將他換了回去,他如何能不感激。

李恪倒也有拉攏溫彥博之心,李恪將溫彥博扶起,對溫彥博道:“溫大人之謝,李恪愧受。”

溫彥博起身,拍著李恪的手背,關切地對李恪囑咐道:“突厥頡利雖與我大唐合盟,但溫某料其賊心不死,殿下此在突厥要千萬小心。”

李恪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決然,凜然道:“李恪既來了突厥,便是抱著以身殉國之心而來。溫大人回去但可轉告父皇,請父皇勿要以我之性命為憂,不必因我身在突厥便有半分忌憚。若以我一人之軀能換我大唐揚威漠北,北疆百年安穩,我李恪縱萬死足矣。”

李恪之言一出,溫彥博的眼睛便瞬間溼潤了,兩行熱淚竟自眼角垂下。

一剎那,溫彥博激動地伏地拜道:“殿下高行,遠勝漢之蘇武,溫彥博在此起誓,必護殿下安然回國。殿下生,臣活;殿下歿,臣死!”

不過短短片刻,陰山腳下溫彥博已然三拜,每一拜卻都越發地誠摯,拜進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