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餘之前,李世民剛剛登基之日,李恪曾主動上前向秦叔寶道謝,秦叔寶顧忌李恪的身份,尚且刻意疏遠,哪有今日這般模樣。

李恪看著堅持著跪拜於身前的秦叔寶和監門衛眾將,他知道,這是大唐朝廷給予他的禮遇,而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和餘地。

“如此,本王便失禮了。”李恪說著,便踩著木凳,在秦叔寶的攙扶下上了馬。

御亦是君子六藝之一,大唐更是以武立國,君臣尚武,故而李恪雖年少,但也曾練習過御馬之術,只不過這匹白馬太過高大了些,李恪一時間不適應,掌控著有些吃力。

不過好在秦叔寶早有準備,在李恪上馬之後,秦叔寶對李恪道:“此馬乃是宮馬,溫馴非常,殿下只需夾緊馬鞍便好,末將為殿下引路。”

一邊說著,秦叔寶竟又親自拉過馬韁,牽馬白馬走在了前面。

當李恪騎在白馬之上,緩緩出了朱雀門的時候,放眼望去,在天門街兩側,早已擠滿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天門街亦名朱雀街,正對朱雀門,乃長安城南北向的要道,長一千六百餘丈,寬三十餘丈,李恪坐在於馬上,放眼望去,這滿滿當當的一片怕不是有十數萬百姓。

“恭送殿下。”

“恭送殿下。”

“恭送殿下。”

......

李恪方一出現在百姓面前,天門街兩側,百姓們便紛紛高聲呼道,自北向南,既如雷鳴,震耳欲聾,又如潮水,連綿不絕,這一刻,李恪的內心竟前所未有的震動。

李恪自請為質,不過是昨日晚間的事情,今日正午,長安城內竟已經集結了十餘萬自發為李恪送行的百姓,當然其中不止有長安的百姓,還有自涇陽等地而來的難民。

李恪看著眼前的場景,眼眶竟不禁有些溼潤了。

李恪自問,他自請為質並非一片公心,甚至他自己打的小算盤居多,他不曾想到,滿長安的百姓竟如此待他。

此時莫說是李恪自己了,就連跟隨李恪身後,剛剛被拜為蜀王府正七品士曹參軍事的王玄策都覺得與有榮焉。

於此同時,就在天門街的街邊的一處角樓上,一個三旬上下的男子正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李恪的老師,蜀王府長史岑文字。

岑文字看著天門街兩側如雲般聚集的百姓,眼中滿是難掩的激動,他知道,這一切意味著什麼。

民望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平日裡看起來甚至沒有半點作用,但一旦到了關鍵的時候,卻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而今日,李恪的民望已經遠超其餘皇子,甚至是太子李承乾了。

就在這不經意間,庶子與嫡子的溝壑已經在被逐漸填平,似乎也不似那邊不可企及的天塹了。

岑文字眼中泛出一絲憐愛與期待,看著天門街上緩緩南行的愛徒,彷彿看到了數年之後,李恪載萬民之譽,滿朝聲望,自漠北歸來的場景。

“殿下,待你自北地還國,便是這大唐風雲為之色變的時候,我等著那一天。”一陣微風拂面,吹動了岑文字的衣袂,也帶走了他嘴角的喃喃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