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宗矩聽了,雖然臉上也有笑容,不過說話時,卻沒有那麼得意,只是吩咐自己兒子道:“這可是將軍大人改變了根本之策的代價,到底是不是如願能把整個朝鮮拿到手,還要再看!”

聽到這話,柳生十兵衛不由得也是冷靜了下來,想起從釜山登陸之後的種種,便點點頭附和他爹道:“這些建虜也是滑頭,把地方上搬了個空,哪有一點盟友的樣子!”

“所以,且看吧!”柳生宗矩聽了,囑咐一句後又說道,“一會見面的時候,可不要再建虜建虜的了,他們喜歡聽大清勇士,巴圖魯。”

“知道了,父親大人!”柳生十兵衛聽了,倒也沒有意見,最多是對蠻夷的鄙視,藏在心裡而已。

沒過多久,雙方終於在漢城東門城下碰面。

英俄爾岱站在最前面,再之後,是朝鮮仁祖以及他的文武百官。

柳生宗矩這把年紀了,當然是個會做人的。事實上也是,要不然,他也成不了德川家族的心腹。

見到建虜這邊這麼隆重地迎接他們,便也連忙翻身下馬,雙手抱拳,笑呵呵地對為首的建虜,應該就是溝通中提及過的英俄爾岱說道:“真是對不起,讓您久等了!”

柳生十兵衛自然也跟著他父親,一起行禮,同時打量對面的建虜。

真得是很好認,一看那腦袋瓜子就能看出來,哪些是建虜,哪些是朝鮮人!

此時,英俄爾岱見到對面招呼,不管心裡怎麼想,也是帶著笑容,抱拳還禮道:“哪裡哪裡,貴客遠道而來,等下也是應該的!”

說話的同時,他自然也是打量對面這個老頭子,真看不出來,這樣一個和藹可親的老頭,竟然會是倭國的廠衛頭子?倒是他邊上這個獨眼的,似乎更像一點!

友好的開頭,讓雙方似乎是老友重逢一般。但是,在他們的心中,卻不無鄙視對方的蠻夷身份。更讓人搞笑的是,他們的溝通,用得都是大明官話。

因為在這個時代,唯獨大明官話才是通用語。普通的倭人或者建虜不懂大明官話,但是高層肯定是會說的。

雖然說,他們說得大明官話,其實真不怎麼樣,但是好歹這是最簡單的溝通方式了。

柳生宗矩說了幾句沒有營養的話之後,便轉身給英俄爾岱介紹他兒子道:“我是老了,這一次交接的負責人,是我的兒子,叫十兵衛三嚴。”

“久仰久仰!”英俄爾岱聽了,當即客套一句,然後也是連忙轉過身,對朝鮮君臣說道:“貴客遠來,還不快上前見禮!”

貴客?惡客還差不多!

朝鮮君臣心中都不由得嘀咕,不過表面上,包括朝鮮仁祖在內,卻不敢不聽吩咐,連忙一起向倭人見禮。

邊上的英俄爾岱就盯著他們,心中其實是有點擔心的。他就怕這些朝鮮君臣中,有的人表面是馴服了,可卻是隱忍到這時候鬧事,那樣會讓他很難堪的。

結果,很顯然他是多慮了。

就見朝鮮仁祖帶著他的文武百官,壓根連個屁都不敢放,規規矩矩地行禮,就和見到又一個主子一樣。

然而,就在他鬆口氣的時候,忽然,官道邊上驅趕來一起迎接倭國軍隊的一個年紀比較大的老頭子,卻衝了出來,手中拿著草鞋,往柳生宗矩的腦門上扔去,同時還猶如瘋狂一般地大喊著:“倭寇,還我全家的命來!”

這個情況,突然之間發生,誰也沒想到。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阻止。

虧了柳生十兵衛不用應酬,因此最先回過神來,眼看著那隻草鞋就要砸中他爹的腦袋,說時遲那時快,就見他立刻側步跨前,護在他爹面前,同時拔刀,一刀就斬了過去。

不愧是有名劍客,一刀就砍中了那隻草鞋,鋒利的刀鋒,把草鞋一分為二,沒有傷到柳生宗矩分毫。

不過因為他突然拔刀,並且在柳生宗矩的面前,站著的是英俄爾岱。

因此,英俄爾岱的護衛,看到柳生十兵衛的這個拔刀,幾乎是下意識地,也立刻拔刀相迎。

柳生十兵衛砍掉那隻草鞋之後,猛然間又見到有人一刀砍過來,幾乎是本能地,便順著刀勢迎了過去。

“叮”地一聲,兩刀相碰,非常很大的聲音。

就見英俄爾岱親衛的刀在碰撞之後,便一刀兩斷,而柳生十兵衛的刀卻沒斷,依舊砍了過去。

一直到這時候,朝鮮君臣才算是反應過來,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目瞪口呆。

一隻草鞋要引發出倭寇和建虜的血案麼?這真要發生了,肯定會追究始作俑者,他們該不會是認為,是他們指使了那個賤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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