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很突出的例子,就是佔據大員的紅夷,就是畏懼他的水師,才不得不買令旗的。一旦知道他的水師主力離開閩地沿海的話,估計就不會交這個錢的。

當然了,鄭芝龍是個聰明人,並沒有只看到這一點。要不然,說不定他在天津明白了情況,就立刻轉頭回閩地去了。

瞭解到崇禎皇帝大概找他什麼事的同時,他自然也知道了寧遠大捷的訊息,朝廷對建虜又一次大捷,還抓了更高階別的奴酋,剛在京師千刀萬剮了。並且,還有建虜中的頭目投降朝廷,這些事情足以說明,遼東的事情,開始在朝廷的掌控之下。朝廷的軍力,越發地強大了!

一旦朝廷強大,而他又不合作的話,那接下來會有什麼結果,只要不笨,肯定能猜出來的。

要是以前天下大亂,那他在閩地悶聲發大財,那是沒任何問題的!

可如今,當今天子不但知道他在發大財,並且朝廷軍力已經強大,平息了中原的賊亂,最大的兩股流賊,已經被壓迫在江西、湖廣南部以及廣西等地,可以預見,要不了幾年,賊亂估計會徹底平定,遼東也會光復。

那時候的朝廷實力之強,可能會直追開國之初。

鄭芝龍就是再狂妄,也不敢狂妄到能和這樣的朝廷開戰。更不用說,他其實一點都不狂妄,還喜歡苟!

當然了,他也不是沒有談條件的底線,就是在水上,或者在海上,至少在能看到的年月裡,始終是他的實力最強。真要沒底線,把他逼急了,佔據海島造反,也夠朝廷受的了。

基於此,鄭芝龍的心中,多少有個譜,便進京覲見,看皇帝怎麼說了。

當他坐上蒸汽火車的時候,因為是第一次見,哪怕他早已知道蒸汽火車的存在,也還是非常驚訝了一番。

他這個老狐狸都如此,那鄭森就更不用說了。坐在火車上,看著窗外不斷閃過的景物,還喝著茶,忍不住就讚道:“陛下真的是太厲害了!”

在北方時間最久的鄭鴻逵聽了,便點頭附和道:“自從太祖皇帝顯靈之後,陛下就變得越來越厲害了,如果經常在京師的,感受就更深。”

說到這裡,他看向沉默中的鄭芝龍,懇切地說道:“大哥如果在京師多待些日子,便都能感受到。有些東西,不是說說就能知道的,您親身體會下當更能有感受!朝廷能從岌岌可危的處境,扭轉為如今這局勢,真得是憑了陛下的一己之力。”

聽到兒子和弟弟的話,鄭芝龍本來心中還有底的,就感覺這個底氣越來越不足了。

皇帝越厲害,他就越沒底氣,就是這樣!

看到他還沒說話,鄭鴻逵就繼續說道:“大哥請看,外面這地上的,乃是水泥路,這種水泥材料,也是陛下發明,還能用於興修水利。就這一年,自從打敗建虜之後,流賊又被壓制在南方,我敢說北方的民生,很快就能恢復!”

他怕鄭芝龍不相信,就把他聽來的訊息,繼續說給鄭芝龍聽:“今年的時候,北方不是沒有乾旱,天災其實一樣有。但是,卻沒有像往年一樣引發大的動亂;還有瘟疫,就是那個疙瘩病,在中原黃河氾濫那地又發生過,可依照陛下那公佈的措施,很快就撲滅了,這要是在以往,可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往年的時候,北方的民生更難,可如今在鄭鴻逵的口中,今年比起往年,那是好了不知道多少。並且從種種事情的對比上可以預料,來年還能更好!

換句話說,天下亂世已經要結束,即將開始一個大治之世。而這些,都源自於崇禎皇帝的改變。

這些事情,要是正常說起來,哪一件似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如今,卻都在一件件地變為事實而存在。

聽了半天鄭鴻逵的介紹,還有鄭森在邊上的驚呼連連,讓鄭芝龍越發地對這一次京師之行,感覺越來越沒把握。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要做的事情,在他的預料之內,掌握之中,才是他這些年來,一步步從一個普通海盜成長為如今的海盜王的原因。

到了後半夜,看著鄭森已經睡得很香,聽著鄭鴻逵的呼嚕震天響,鄭芝龍也有點困了,心中嘆口氣說道:“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人生不可能會一直如意,好歹人家是整個天下的共主,不是太過份的要求,那就這樣吧!”

畢竟到目前為止,皇帝對他鄭家也還不錯。那傳說中的抄家手段,可是沒對鄭家來的,反而恩賜有加。不但兒子成了錦衣衛指揮同治,四弟也成了海軍副將。

這麼想著,他便也模模糊糊地睡了,再睜開眼睛時,已經到京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