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6章：你聽不見也說不出

從甦醒的那一刻，我的第一念頭是我有沒有死，第二念頭是日光好盛。於是結合這兩點，我想到了關於臨死前的傳言。在真正死亡的時候，很多人會看到自己這一生的風雨行程，那漫長的一生一幕幕的好似很長，但其實卻只是死者的一個念頭。而另一部分人，所看到的並不是自己的這一生所走過的，而是看到了自己這一生仍然牽掛的。

我以為，我現在就是活在我臨死前的那個念頭裡，這個念頭會很長也會很真實，但其實終究只是一個念頭而已。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也許這並不是我臨死前的那個念頭，而是真正的現實。或許我沒有死，在消失的那二十多天裡，魔鬼把與我的交易取消了，所以我才可以在陽光下生活。

第一次，我開始正式這個世界到底是我臨死前的念頭還是真正的現實這個問題。我是抱著必死的念頭殺死了那些女孩的，所以主觀意識裡我都認為自己是必死的。現在的我也只是個普通人，不能發出詛咒，不能使用祝福。那麼這一切，只能用夢和念頭來形容。

但是時間點卻對不上，如果這是我臨死前的念頭的話，以我那麼強烈的念想，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十一月月底！臨死前的念頭，應該是最接近真實的，既然最接近真實，為什麼會是十一月三十號！

難道這一切都是現實，而我的小雪已經被人抓走二十多天了？

到底是臨死前的念頭，還是現實，需要我自己去尋找答案。我和大姐告別，去公廁裡簡單清洗，然後買上一籠包子和一瓶水。今天，我要去於家村。

一路打聽，我來到了於家村。這是一座很小的村莊，從遠處看去，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十戶人家。由於是座小村，所以奇怪的事情總是很快的在村裡流傳開來。而小雪姑姑拿菜刀自殘的事情，更是家喻戶曉。於是我簡單的打聽，便找到了小雪姑姑的家。

這是一座兩層的小樓房，用紅磚圍了個小院子，生鏽的鐵門開啟了一半。我站在院門之外，衝裡面喊道：“請問，有人在家嗎？”

院子裡沒有任何動靜，於是我探頭朝院子裡看去。院子裡是有人的，那是一個背對著我的女孩，正在餵養著一群剛孵化的小雞，但是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沒有回應我。

於是我站在院門口再次喊道：“你好，請問這裡是於小雪的姑姑家嗎？”

可是，那個女孩仍然背對著我餵養著小雞，沒有做出任何回應。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不再拘泥於世俗禮節，直接往院內走去。當我的影子覆蓋到那個女孩身上時，那個女孩猛然回頭吃驚的看著我。

而我，也吃驚的看著面前的女孩，心裡有一種難以言說的苦痛，但所有苦痛都不重要了，我痴痴的看著面前的女孩，哽咽的喚道：“小雪。”

可是，面前的女孩卻一臉迷惘的看著我。小雪她不認識我了？有人抹除了她的記憶？

我心中一急，拉著她的手激動的說道：“小雪，是我啊，我是曉生啊！”

但她卻猛然站起，甩開我的手，害怕的往後躲去。看到小雪害怕的模樣，我立即知道自己嚇到了她，於是再也不敢去碰她，而是站在原地說道：“一定是魔鬼抹除了你的記憶，但這沒關係，只要你沒事就好，只要你沒事就好！”

小雪已經徹底的忘了我，那麼，我的這個念頭也可以斷了。這雖然不是最好的結局，但也不是最壞的結局。如果這一切只是我臨死前的念頭的話，那麼我可以安然的死去了。如果這一切是現實的話，那麼我也可以安然的在某個角落裡度過自己的餘生。

我怔怔的盯著小雪看，再多看她一眼，因為以後我可能再也看不到她了。她仍然迷惘的看著我，而後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她做著奇怪的手勢，臉上的表情也隨著她的手勢而變化著。

看著她那麼吃力的做著手勢，我恍然大悟，然後心痛如死，小雪她居然聽不見也說不出！她變成了聾啞人！這是誰做的，是魔鬼做的，還是管衛做的？

這群該死的混蛋，居然敢做出這種事情！

我面色猙獰，而她看我那副模樣，嚇的小臉發白。我極力的剋制自己的情緒，知道如今的自己根本沒有能力去幫小雪報仇。而且，如果我瞎參合進去，小雪的生活又會被我打亂。我低下頭，嘆息一聲，轉身離開。

小雪，就這樣在這個小村裡，過你的生活吧。如果這不是我的臨死前的念頭，而是現實的話，那麼我一定會想出治好你的辦法。但前提卻是，不打亂你這難得平和的生活。

只是，在我轉身的那一刻，我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腐爛。然後我的腳步開始變得沉重，我的意識也變得沉重。在腐爛的，是我的心臟。看來，這一切真的只是我的一個念頭，如今我看到了小雪，這個念頭也就要斷了。

我要死了。

我的腿一抖，已經摔倒在地上。我，真的要死了。意識開始模糊，一切，都離我越來越遠。

......

世界好暗，為什麼會這麼暗。難道是因為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停留，所以才會感覺這世界這麼暗嗎。心臟在腐爛，為什麼會腐爛，因為我原本就有心臟病，早就死亡的心臟，當然應該腐爛。

可是，腦袋卻好亂。我又聽見了無數的低語，有吶喊，有哭泣，有大笑，有祈求。蒼生無數，他們宣洩著內心裡的情緒，在不停的低語。你們想要對我說些什麼，你們為何要在我腦袋裡這般吵鬧。

我使勁的想要去聽他們在說什麼，終於，我聽清楚了一道聲音：“求求你，救救我吧！如果你願意幫我還清賭債，我願意奉獻上我的靈魂！”

循著那聲音，我看見了一個醉酒的漢子跪在十字路口處哭訴著一切。

“我已經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去賭了！只要您願意幫我還清賭債，那麼就拿走我的靈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