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冷冷開口道:“你不是小孩子了,我也從來沒有教過你做人要天真。”

人一旦有了一,就會想要有二,有了二,就想要三四五……她們所在的層次,就決定了她們的需求是什麼。哪怕曾經從雲端跌落,也會拼了命的再回到原來的位置。

慾望,是人前進的動力,是活著的能源。

薛慕春嚼著粘牙的糖,苦笑了下,偏頭看向了窗外。

楊秀看了她一眼,冰冷的神色稍緩,像是冰面的湖露出裂縫。她輕輕的捏了下手指,想到那個市井下民說的“媽媽”。

薛慕春是她養大的,哪能沒有一點感情。看她靠著自己一步步的走到現在的位置,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家庭的母親,她會為她驕傲,高興。

可她不是,她是薛太太,是曾經輝煌的薛家的夫人。薛慕春就只能註定如此,這是她的命。

車子緩緩的在馬路上行駛,一路上再也無話,一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車子在吼山一帶的民宿停下。

這裡的民宿走的是高階路線,一天好幾萬塊的租金,對於平民來說是天價,但對有錢權的人來說,卻是度假的天堂。

車門開啟,楊秀先下車來,等著薛慕春。

薛慕春獨自坐了幾秒,才緩緩下來。一抬腳,一低頭,再起身,抬起那巴掌大的精緻小臉,舉手投足都似公主的端莊,而那一雙烏黑水亮的眸子如平靜的湖面,毫無情緒。

她望著青山蒼翠中一棟棟別緻的別墅隱藏其中,她們眼前的這棟別墅,紅屋頂,銀杏樹,最為顯眼。

楊秀看了她一眼,道:“這裡頭,是宋震,收起你的那點兒脾氣。”

兩人一起朝裡面走,薛慕春平靜開口道:“媽,這真的只是吃一頓飯,和平解決問題嗎?”

楊秀的腳步頓了下,道:“就只是吃飯。”

薛慕春的唇角微不可查的翹了下,略有幾分諷刺的味道。她道:“今天的事情傳揚出去,以後你再讓我去服侍別的權貴,就不值錢了。”聲音裡帶著淡淡的嘆息。

楊秀的眼眸微動了下,面色卻更顯得冷硬。她道:“過不了今天,哪來的什麼以後。”

更不要說,薛慕春一直就沒打算再為薛家效力。她道:“過了今天,我答應你,以後都不會讓你再做這種事。”

薛慕春的腳步停了下來,扭頭看著楊秀。楊秀也在看她,幾秒鐘的對視之後,她轉過頭,再往前走了幾步,對門口看大門的管事抬了抬下巴,那管事點頭,抬起戴著白手套的右手將門推開。

楊秀微側頭,看著薛慕春。而薛慕春在她的盯視下,緩緩走入那道大門。

與大白天的敞亮不同,這棟別墅,一走進去,眼前倏然一暗,而身後的大門咣噹一聲合上了。屋子裡的光線更暗了。

薛慕春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沒回頭,她知道楊秀騙了她,這頓飯,就只是她。

適應了一點兒裡面昏暗的光線,她這才繼續往前走,保持著內心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