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獄了之後,怎麼面對我父親?還有我大伯,還有以前的同學?我怎麼面對他們啊!再過半年我就要出獄了,而原本是應該上大學的……”吳鎮宇越說越痛苦,簡直是以一種乾嚎的嗓音,在那裡歇斯底里。

要不是因為精神世界中並沒有實體,說不定眼淚鼻涕都要流出來了。

周逸道:“你不是有一手縫紉機的手藝嗎?出獄了之後,找個工廠上班沒問題。”

“啊?縫紉機!”吳鎮宇呆住了,這和他的夢想有一點遙遠。

畢竟是少年人,誰願意在工廠當打工人?

哪怕他再喜歡縫紉機,也不可能幹一輩子啊。

他想要反駁,又不知道從何談起。他這種廢人,何德何能出人頭地?

就連他的潛意識也認為,自己一輩子不可能有出息了。

而自己沒有出息,父親就不會擁有尊嚴。

一時半會間,吳鎮宇在那裡哭哭啼啼的,像個痴呆兒。

周逸深深吸了一口氣,觀察著四周。

吳鎮宇的精神世界混亂無比,記憶星空的旋轉速度,大約是平時的3倍以上,說明他隨時都有可能從睡夢中甦醒。

“也別太著急,我倒是有個建議。”

“什麼建議?”

“去另外一個城市工作吧。你父親,生活自理能力還是有的,待在他熟悉的故鄉,還有一份掃地的工作,一時半會間也不需要你救濟。他才四十多歲,還能自理。”

“你想出人頭地,得去另外一個城市,一個沒有熟人的地方從頭開始。誰都不知道你的曾經。”

“從頭開始?是啊,從頭開始,從頭開始,從頭開始……”吳鎮宇又開始碎碎唸了,“我應該從頭開始。”

“對了,這些故事我能夠閱讀嗎?”

“哦,哦!”

周逸讀取了新誕生的一個記憶氣泡,它又大又紅。甚至隱隱以這個記憶氣泡為核心,形成了一片新的星空。

裡邊的場景正是今天看報紙,發現最終事實的狂喜。

這個記憶氣泡中,充斥著大仇得報的巨大快感,強烈的快感甚至壓過了原本的憤怒。

這種惡人有惡報的喜悅讓吳鎮宇不能自拔。

他並不是沒有常識的,也知道這種罪過是不可能判處死刑的,但判處十年二十年難道不好嗎?人生有幾個十年二十年?出來了之後人都老了,也跟不上社會了,還會被別人指指點點。

所以吳鎮宇內心深處,對這個結果已經算是滿意了。

其中還夾雜著對周逸的強烈仰慕,一封舉報信就讓人倒臺了,他能不仰慕嗎?

“別,別這樣。”

搞得周逸怪不好意思的……他其實沒有花費太大的功夫。

最關鍵的是,那一團黑霧賴以生存的土壤被拔除後,它再也沒辦法發揚壯大了。

它開始不斷地掙扎,試圖透過情緒感染的方式,讓吳鎮宇重新憤怒起來。

然而,黑霧怎麼都壓制不了這一股復仇快感,以及之後的茫然。

在拉鋸戰當中,它開始慢慢地潰敗,消散,甚至沒有功夫顧及周逸這個外來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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