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洲抬頭對上她的視線,那雙漂亮的黑色眼珠,就這樣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看的他心頭一酸,想上前將她擁入懷中,就像當年一樣。

那年二十歲,他們在一起的第三年,他提出分手的時候,楚音也是這麼看著他的。

這蟬鳴聲確實聒噪了些,擾得他的思緒也跟著混亂起來。

“你當年提分手的時候,怎麼就那麼堅決呢?”

對一個陌生人都能無比寬容,對她卻形成鮮明的對比,呵!狗男人!

六年過去了,但她現在還是意難平,甚至覺得還能記仇一輩子。

“……如果不堅決,我怕我會後悔。”沈在洲看著她,眼中光影明滅。

楚音蹙眉,想起那次在樓梯上的交流,“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爸當年得了肺癌,費用幾百萬。”他讀的是八年制醫院專業,還沒畢業就要面臨百萬的債務。

如果明說,依她的性格,肯定會不離不棄。

但他要自私到,讓她和自己一起揹負沉重的債務嗎?

楚音本來想了很多刻薄的話刺他,但都在這一刻偃旗息鼓,“你爸現在好了嗎?”

沈在洲一愣,看著她點了點頭,“好很多了。”

聽他說了開頭,她就明白所有的原因了,但心中的悶氣不僅沒散,反而更加聚集。

“所以,我應該感謝你的選擇?”

沈在洲搖了搖頭,黑軟的髮絲無精打采地耷拉著,“我知道錯了。”

無視他的美男計,楚音笑了笑,“你沒錯,錯的是我,我們確實不是一類人。”

“不是這樣的。”沈在洲迅速冷靜下來,抬腳走到她面前站定,伸手想握住她的手。

但在快要觸碰到的時候,她向後躲開了他的手。

沈在洲低頭,眼底的光影也跟著熄滅,“楚音……我還能追你嗎?”

“沈在洲。”

他抬頭,只見她一臉認真看向自己,殷紅的雙唇開啟,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道:“一會兒有我的戲。”

說罷,她越過沈在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

沈在洲眨了眨眼睛,轉身看向她的背影:這算是,不拒絕?

蟬鳴漸歇,太陽落山,世界完全暗了下來。

新一輪的夜戲,正在緊張拍攝中。

好不容易等下了戲,已經是凌晨兩點,想到蘭姐已經發現自己胖了,楚音想了想,最後還是放棄了夜宵。

洗漱完後躺床上,發現手機裡有兩個程克宇的未接來電,無視、關機、關燈、睡覺,一氣呵成。

誰管他想說什麼?

這邊夜色沉沉,但在A市市中心正燈火通明,嘈雜的音樂伴隨濃重的酒味,充斥著整條酒吧街。

程克宇拿著手機從包間出來,拒絕了貼上來的兩個妹子,手機裡傳來的不再是彩鈴聲,而是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沒看熱搜嗎,怎麼還關機了?”程克宇抬手吸了一口煙,又打了一遍電話,確認她還是關機後,這才收起手機回了包廂。

門開啟的那一刻,刺眼的光芒從裡洩露出來,音樂聲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