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跟蹤

二人計議已定，當晚便悄悄地墮在三人身後。

這三人均是勁裝結束，一襲黑衣。風吹雪長髮披肩，雙眉斜飛，顧盼之間，睛光四射，凌厲非常。歐陽虎個頭雖然不高，但卻虎背熊腰強壯有力，一顆大頭扛在雙肩之上，更增威猛之勢。他快步走在前頭，不時回頭等待，顯得十分心急。歐陽鶴卻與歐陽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簡直就是一根竹竿，走起路來左搖右擺，慢吞吞地墮在後頭，嫻雅滑稽之極。

這三人沿著仙月湖畔一路西行，過彩虹橋，穿玉竹林，折而向北，漸漸來到了當地著名的自然奇景——紅楓林。三人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四下裡觀望了一會兒，便相繼鑽入了楓林之中。

葉衝躲在草叢之中，剛要起身追趕，卻被韓雪一把拉了回來。只聽她輕聲道：“先稍等一會兒。”說著指了指紅楓林畔。葉衝心下一驚，順著她手指望去，只見林畔靜悄悄的，除了流螢飛轉、暗芒浮動之外，卻是空無一物，不由得轉頭望著韓雪，一臉詫異之色。

韓雪輕聲道：“先別急，這幾個老狐狸怕我們跟不上，一會兒還會再出來接我們的。”

葉衝心中一動，轉頭望了望紅楓林，沉吟道：“你說他們會去而復返？”

韓雪淡淡一笑，不可置否。

二人躲在草叢中，注視著紅楓林畔，果然不到五分鐘左右，紅楓林頂微微一顫，三道身影躍了下來。

葉衝定睛一瞧，正是風吹雪三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暗歎好險，心道：“若不是雪兒機靈，只怕已著了他們的道，而以這幾個人的手段，今天能否逃命，只怕都是一個未知之數？”一想到這裡，不由得脊背發涼，伸手抓過韓雪手掌，緊緊握在手裡。

風吹雪三人相互之間對視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又四下裡掃了幾眼，這才返身潛入了林中。

衝雪二人對望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便悄悄起身跟了上去，可是剛一潛入林中，卻發現叢林中落葉瀰漫，枝幹縱橫，風吹雪三人卻已是不知去向。

韓雪一跺腳，轉頭望著葉衝道：“怎麼辦？”

葉衝微微一笑，拉著韓雪坐到一棵楓樹之下，閉目靜聽了起來。

他這一靜聽，發現整個森林突然不見了，三個銀白色的骷髏血脈人正在漆黑的夜空中縱躍飛行，向著谷陽山方向急速行進，心道：“難道這三個人也能像我一樣凌空度虛？”隨即恍然大悟，暗罵自己愚蠢：“這三人一定是在踏樹飛行，只是今夜風平浪靜，森林沒有一點聲息，不能成像，所以才會有凌空度虛之感。”當下又凝神細聽起來，果然發現這三人每次縱躍之際，腳下都有一顆灰白色樹影閃現，顯然是下踏之力震動樹木所致，只是下踏之力甚微，樹影極其微弱，不易被人察覺罷了。

葉衝弄清此節，剛要把風吹雪三人的去向告知韓雪，卻發現另有一個血脈人自遠及近，無聲無息地飛了過來。只是此人輕功高明之極，腳下竟無樹影閃現。那人飛到葉衝頭頂停了下來，身形微微搖晃，正踏著一棵樹枝，四下裡探查觀望。葉衝趕緊示意韓雪噤聲，偷偷抬眼向上瞧去，哪知樹頂竟然空無一人，當下又悄悄換了幾個角度觀察，樹頂仍是空無一人，不由得震驚萬分，暗自沉吟道：“聲像裡那人明明存在，為什麼我卻偏偏看不見？”這時，那個血脈人似有察覺，探頭向下張望，由於樹木無聲不能成像，便似與他直接對視一般。葉衝趕緊伸手捂住韓雪了嘴巴，屏息凝氣，嚴陣以待。好在森林裡漆黑一團，又有枝葉遮擋，那血脈人向下張望了一會兒，見無異狀，便展動身形向著風吹雪三人的方向飛去了。

葉衝長長地鬆了口氣，緩緩地鬆開了韓雪的嘴巴，想起剛才那人睛芒銳利，一臉殺氣，竟不自禁地出了一身冷汗。

韓雪悄聲道：“你有什麼發現嗎？”

葉衝當下將剛才的事複述了一遍。

韓雪道：“這怎麼可能？如果真是這樣，那他豈不是可以隨心所欲，想殺誰就殺誰。”說到這裡，兩個人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起看著對方，齊聲驚道：“影子劍客！？”

葉衝沉吟道：“怪不得武林中人都說沒有見過他的面，原來他根本就無相無形。”

韓雪道：“幸虧你聽得見他，這叫做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說著抬眼望著葉衝，大有崇拜之意。

葉衝微微一笑道：“走，我們先過去，到時候伺機而動。”

二人唯恐給影子劍客及其同黨發覺，沿著林中小路小心翼翼走走停停，直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才趕到谷陽山腳下。葉衝凝神細聽，發現不遠處七八米左右的高空中，竟然形態各異地停了十一個人，除了風吹雪三人外，又多了八個人，顯然都是躲在楓樹上，靜候靈犀使者的到來。

葉衝仔細察看了一下地形，不由得心下大喜。原來這一帶附近，正是他兒時常來玩耍的地方，那些人藏身處的斜上方半山腰處，恰好有一處山洞，躲在山洞之中，山下的一切可以盡覽無餘，正是監視風吹雪等人的最佳所在。當下便拉著韓雪從谷陽山側翼悄悄向山洞摸了過去。

谷陽山雖然不高，但雜草叢生，攀爬頗為不易，臨近洞口之時，為了不被察覺，更需匍匐前進。兩人爬到洞口之時，均已大汗淋漓，加之山上晚間露水極多，渾身溼漉漉的十分難受。韓雪見葉衝四下裡檢視了一下，在一處草叢中輕輕一撥，便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來，心下大喜，暗道：“如此隱秘的所在，若不是他早知，旁人卻又哪裡找去？”

衝雪二人剛在洞中藏好，便聽得外面悉悉索索的，似有什麼動物爬了過來。二人對望一眼，心中均是暗自驚懼。葉衝暗道：“媽的！這洞穴久無人至，不會給蛇大王做了洞府吧。”

只聽得那動物爬到洞口附近便停了下來，不住地觸動草叢似在尋找什麼東西。

這一回，葉衝聽得分明，原來這動物並非毒蛇，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只聽得那人悉悉索索地摸索了一會兒，突然凝住不動，眼球處血脈清亮異常。葉衝順著他眼神瞧去，發現他所關注的地方，正是風吹雪等人的藏身所在。那人看了一會兒，便把右手籠在嘴邊，“烏魯魯”地學起了貓頭鷹的叫聲。那叫聲孤寂詭異，於靜夜之中聽來，更增陰森恐怖之感。過了一會兒，但聽得右首悉悉索索的又爬過三個人來。其中一人向那學貓頭鷹人悄聲詢問了幾句，便輕輕挪到了他的身側，探頭向下張望，一時之間，也是眼神清亮、興奮異常，當下又自言自語地說了幾句，右拳輕輕一握，顯得胸有成竹。只是他們說的並非國語，嘰裡呱啦的根本聽不懂。

韓雪伏在葉衝耳邊悄聲道：“這幾個人是日本人，他們好像也是為了靈犀使者而來，那個問話的是他們的頭目，好像叫做什麼‘上忍’。”

葉衝心中一驚，暗道：“難道是日本的忍者？”他平時喜歡探秘獵奇，曾經讀過一些有關忍者的書籍。忍者產生於日本江戶時代，是一種受過特殊訓練的特戰殺手。他們組織龐雜，行動隱秘，最高指揮官便稱為“上忍”。武技更是花樣百出、陰狠毒辣，其中隱術、毒術和暗器號稱忍術三絕，頗有獨到之處。

葉衝輕輕撥開洞邊的雜草，發現洞外四人均是套頭蒙面，一襲深藍色勁裝，背上插有一把短刀，趴在草叢之中向下張望。他雖沒見過真正的忍者，但從書中描述看來，正是忍者無異。不禁心下暗自沉吟：“看來靈犀使者降臨人間，並非什麼重大秘密，就連遠隔重洋的日本忍者也趕來湊熱鬧，只怕今晚來的人絕對不止看到的這些。”當下便想四處查探一番，只是洞口限制住了視線，很難了解周邊情狀。韓雪發現這幾個人自以為隱秘，屁股對著自己，老老實實地趴在洞口下面，又覺好笑，又感害怕。

這四個忍者趴在洞口之下，必須撥開雜草，才能偷窺風吹雪等人。衝雪二人所藏山洞居高臨下，比他們高了半米，卻可以一覽無餘。洞口正下方原本是一處水塘，叫做小鏡湖。葉衝兒時常帶著小夥伴到這裡戲水，這時早已乾涸殆盡，變成一片凹凸不平、怪石嶙峋的空曠場地。風吹雪等人便圍成一個圓圈，藏在周邊的楓林之中，大有一網打盡之勢。豈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更不知有多少野心家窺視在側、虎視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