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向陽介面道:“你放心,我不會連累其他人的!”語氣似乎十分堅決。

龍九先生舒了口氣,嘆道:“你這又何必?你這樣做,做兄弟的心裡就好受嗎?”說到這裡,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龍九先生才繼續說道:“不過就算你想認錯悔過,我看範無憂也不會善罷甘休。他在外面逃亡了這麼多年,吃盡了苦頭,如今秘密歸來,我看也不會那麼容易就輕易了事。向陽大哥,我就怕他暗地裡捅刀子害你。”

葉向陽苦笑道:“來吧,該來的遲早都會來……”聲音嘶啞,大有悽苦之意。

葉衝聽父親如此說,不啻為晴天打了個霹靂,隱隱竟有不祥之感,心下暗忖:“難道父親真的與鬼腳仙足大有牽連?難道範無憂是畏罪潛逃後才被那惡魔抓起來的?範無憂明明是畏罪潛逃,他為什麼要找父親報仇呢?難道父親竟然……竟然害過他?聽龍九先生的語氣,似乎範無憂對父親仇深似海,如果不是父親害過他,他又為什麼非要找父親報仇!?父親又何必如此懊悔自責,等著他前來報復?”

“可是當初聽楊雲天講述,似乎自始至終只有廖不凡一個受害者,範無憂已經畏罪潛逃,父親又怎麼會害得到他?再說鬼腳仙足明明是死對頭,無論父親害了哪一方,另外一方勢必非常開心,但聽父親語氣,似乎這兩個人他都對不起,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內心驚懼不已,繁亂已極,只覺得一股涼意從後背直透到心底,不由得渾身瑟瑟發抖,牙齒也咯咯咯、咯咯咯地相互敲擊起來。

突然一隻溫軟滑膩的小手從旁邊伸將過來,握住了他的右手,知道是韓雪安慰於他,一股股暖意從掌心傳來,心中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過了一會兒,只聽龍九先生說道:“向陽大哥,也許我們他媽的都想錯了,這人根本就不是什麼狗屁範無憂,我們只是自己嚇唬自己而已。”

葉向陽沉吟道:“不管是不是他,我都會還他一個公道,遲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上天待我已然不薄了。”這幾句話似是說給龍九聽,又似在黯然神傷、喃喃自語。

龍九先生驚道:“向陽大哥,你……你這是何必……”聲音顫抖,似乎很是擔心。

葉向陽回道:“別說啦,阿九。”這句話說得竟是異乎尋常的平和,便似一個老人在安慰一個小孩子一般。

龍九先生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說道:“向陽大哥,我知道勸你也是白勸。你放心!從今往後,你兒子就是我兒子!只要我龍九在,決不讓他受一點委屈!你還有什麼心願,儘管說出來,我一定給你辦到!”他這承託後事一般的言語,只聽得葉衝心驚肉跳,竟似大禍臨頭一般,冷汗淋漓。

葉向陽淡淡說道:“那又何必?”

龍九先生似乎擔心葉父不信,解釋道:“其實我這麼做,也並不是全是為了你。”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嘆道:“我只有一個女兒,整天惹是生非,頑劣不堪,根本繼承不了我的家業。只是相貌還過得去,如果大哥你不嫌棄的話,我倒想把她嫁給你家衝兒。這樣一來,你我做了親家,親上加親,成了一家人,葉衝就是我半個兒子,我的家業也好有個傳人。”

龍九先生這幾句話說得情真意切、誠懇之至。

可是他說得越是誠懇,葉衝的心卻越是往下沉,只覺得父親突然變得十分陌生,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無論自己怎麼努力,也是難以將他挽回。

韓雪卻是大有醋意,心想:“這龍九先生怎麼這麼糊塗,也不問人家願不願意,就把女兒胡亂地許給人家,真是可惡討厭之極!”扭頭一看,卻發現葉衝這傢伙正自凝神細聽,臉上頗有關切之意,不由氣往上衝,一把摔開葉衝的手臂,氣鼓鼓地背轉了身去。

葉衝整個心思都在父親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韓雪的異樣。透過花叢,他看見父親站起身來,眉頭緊鎖,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但終於只是輕輕摸了摸龍九先生的頭,長嘆一聲,轉身而去。

龍九先生過了好一會兒才猛醒過來,大聲喊道:“向陽大哥!我已給你安排好了住處,我送你過去,你等等!”說著便飛身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