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卻過了整整半個小時左右,光暈才又出現。他發現那光暈生髮處並非只是一個光點,而是一盞空明悠遠、徐徐燃燒的球形神燈。

那神燈處於靈力渦旋的核心,與其呈逆向旋轉。體積雖小,但光暈所及,不僅能內視整個腦海,亦能外觀整個校園。

內視時,腦海空明廣博,寧靜悠遠;外觀時,大可宏觀整個校園,小可微觀一隻螞蟻,校園的一草一木,人物的一舉一動,盡皆收於眼底,當真是匪夷所思,奇幻絕倫。

葉衝強抑心中驚喜,慢慢的凝聚心神,只盼神燈永駐,不再消失。

不料燈光卻偏偏又暗了下去,隱隱的,又感受到了那種不知名的力量糾纏。

葉衝心道:“這周邊沒有任何人,就算有人,也絕不可能透過意念影響我的心神。那麼,這股不知名力量又來自何處?難道是我心中的魔障?”

他以前研讀過佛經,想到此節,立即收攝心神,進入一種無慾無求、虛無空明的境界。

如此大約過了十五分鐘左右,那神燈果然又慢慢亮了起來,漸漸恢復了那種無邊無際的境界。

葉衝欣喜異常,突聽得有一個沙啞的聲音哼了一聲道:“我得不到,你也休想?”話音一落,腦海之中隱隱現出了一條黑線,那黑線上頂天庭,下抵九淵,噓噓晃晃,顫顫巍巍,似乎極不穩定,但卻越來越是清晰,越來越是纖細。到後來,那黑線竟然緩緩轉過身來,變成了一個頭發半黑半白的紙人。

葉衝一瞧之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那紙人形容扭曲、神情惡毒,便似有極大冤屈未能昭雪一般。震駭驚恐之際,腦海中猛然想起了範無憂所說的那句話:“惡魔是誰,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一個紙人。”頓時心頭一顫:“難道那惡魔找到我了?”

只見那紙人又漸漸轉過身去,變成了一條黑線,隨即嗤的一聲,宛如一縷黑刃一般,急速向神燈削來。

葉衝嚇了一跳,突聽得有人又在腦海中“咦”了一聲,似乎正是適才那聲音蒼涼之人。隨即腦海中閃出一個光點,那光點中似有一人,輕袍緩帶,手撫瑤琴。只見其隨手一揮,一縷琴音急速向那黑線撞去,嘭的一聲悶響,一股極其強大的氣浪向著四面八方推將開來,直如排山倒海一般。

葉衝頓時嚇得呆了,他萬沒料到那琴音與黑線竟有如此巨大的能量,突聽得腦殼咔嚓一聲,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慢慢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周邊樹影婆娑,明月在天,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他趕緊伸手摸了摸腦袋,硬硬的還在,又活動了一下筋骨,也沒什麼異樣,心道:“難道剛才只是做了一場夢?”可是一想到適才的遭遇,又不禁有些好奇,於是便又找了一個僻靜處行起功來,心想:“如果只是做夢,那神燈一定不會存在。”

可是一試之下,心下大驚。

只見腦海中散落著無數光點,宛如午夜流螢一般,離合沉浮,一片混亂。神燈固然沒有,就連自己辛辛苦苦的修煉的靈力渦旋,也消失不見了。

葉衝嚇得呆了,心想:“腦海如此混亂,我不會因此變成一個白痴吧?”

他一連憂心數天,可是竟然一無異狀,這才漸漸放下心來。

可是腦海沒事,腦殼卻遭了大殃,那就是足球先生開始每天光顧他的腦袋,把他砸得右臉紅腫,兩眼發青。

如果左臉也腫了,倒也罷了,就說是胖的嘛。可是一個腫,一個不腫,臉就歪了。雖然立體感很強,但總給人一種斜眼偷窺的感覺。

他私下裡也常自琢磨:“難道是那些光點使大腦產生了引力?”可是偷偷跑到超市在電子稱上量了幾次,一點反應也沒有。

“又或是引力太小了?可是引力太小又怎麼能吸引足球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每天的思緒便在這上面徘徊。時間一久,竟真成了一個“思維混亂、瘋瘋傻傻”白痴了。其實很多時候,他明明可以躲掉足球,可是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渾然忘我,往往每擊必中。

一開始砸到他的時候,大家還道個歉啥的,覺得挺好玩的。但時間長了,大家就見怪不怪了,彷彿這一切都是天經地義的一般。

他原本是個英俊瀟灑的小夥子,對愛情充滿了幻想,也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可是足球的輪番改造下,昔日的英俊瀟灑竟變成了一個令人噴飯的笑話,叫人如何不氣,如何不苦。

“葉衝砸球事件”也徹底豐富了同創大學的業餘生活,打賭的有了盤口,泡妞的有了話題,整個校園都沉浸在一片歡樂的海洋之中。

在大家的議論、嘲笑和鄙視之下,葉衝漸漸變成了一個不太自信的人,更兼其預感一直不順不祥,悲傷苦悶,所以才出現了開篇的那一幕。當韓雪笑他時,他的自尊會使他忍不住想反駁幾句,可是自卑又使他自傷自憐,望而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