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應該的。”

薛東昇站在菜攤前,看著兩個小孩已經乖巧地坐在小椅子上玩耍。

就是小侄子寶勤還是蔫巴巴的,妹妹拉他的手也懶得動。

“寶兒,要乖哦,幫媽媽照顧哥哥啊,大伯去上班了。”

“大伯再見!”小丫頭揮著小手手嗓音清脆道。

薛東昇一臉溫和的笑容,不像平常在警備隊的時候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跟侄女揮著手,回頭又跟程春杏說,“弟妹,趕緊弄火爐吧,別凍著倆孩子。”

“哎,這就生火。”

“要是下午寶勤還發燒,你給我打電話,我抽時間過來接他們去衛生院看大夫……”

“哎……”

薛東昇對弟妹叮囑了兩句,轉身便是一瘸一拐的往市場大門口走出去。

程春杏手裡拿著火鉗,夾著木炭丟進爐子,還忍不住抬頭朝大伯哥的背影望去。

還別說,薛家雖然沒有公婆幫扶,可她嫁進一貧如洗的薛家,大伯哥可是真的是長兄如父一般的照應他們這個家,知道他弟弟薛富貴要去軋鋼廠上班,就主動抽時間照顧他們母子仨。

“春杏啊,你們家大伯哥可真是疼人!找到物件沒?”

對面攤位的女人早把方才一幕看在眼裡,隔著過道高聲問道。

程春杏回頭笑了笑,“我大哥他心氣兒高,現在又是咱們四九城警備隊二把手,哪能隨隨便便找個人兒呢?”

“說的也是啊!我瞧他很體貼人呢,以後哪家姑娘嫁給他,肯定享福。”

“那是!別看他腿腳不便,有時候哇比寶兒他爸還細心呢……”

薛東昇走出農貿市場,特地看了一眼站在板車旁擦蘋果的女人。

他坡著腳走下人行道,上車時,回頭看著杜桂枝,“在市場外面擺散攤,生意怎麼樣?”

杜桂枝倏地抬起一雙明亮的眼睛,明白自己是做粗活的女人,對方是幹工作的高階幹部,抿著唇笑了笑,“前不久才過來擺攤的……”

“你們家衚衕距離洋河農貿市場有好幾站地吧?”

“呃……是的。”

“那你每天跑這麼遠?晚上你物件過來接你?”

聽到這話,杜桂枝抱著頭巾的臉頰都是一片紅暈,她手裡攥著蘋果,咬了咬唇,小聲解釋道:“我……就住在農貿市場後邊筒子樓,所以自己做點小生意餬口吧。”

薛東昇就是隨口和姑娘拉幾句家常,畢竟她是程家一條衚衕的鄰居。

剛才弟妹都跟人家像沒事人似的打過招呼,他是弟妹婆家大伯哥,見到弟妹孃家那邊的鄰居,不能像個陌生人似的。

坐上了車,薛東昇將手杖放在一旁,看向站在板車後邊的女人。

同樣不善言辭的男人微笑著,點了點頭,“哦,你們搬到這邊來住了?我叫薛東昇,是寶兒大伯——”

“我爸媽還住在老家衚衕,就我自己搬過來的。”杜桂枝眼神閃躲。

“你自己?物件呢?”

“離,離了。”

半晌,薛東昇木訥的腦子才轉過彎兒,吃驚道:“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