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過去了,宋瑾之如今也十五歲了,各自一下長上去老高,卻還是喜歡穿著一身明黃色的衣裳,只不過腰間原本掛著的白玉佩,如果換成了一個又紅又綠的醜不拉幾小香囊。

這個香囊是宮裡的嬤嬤教扶冉做女紅的時候,小丫頭第一次學著繡的,她說自己繡的是鴛鴦戲水,但紅色的香囊上那兩隻奇形怪狀的,鳥不鳥,雞不雞的動物,怎麼也看不出鴛鴦的形狀。

為此,宋瑾之憋不住笑,好好地笑了小丫頭一番。

扶冉一氣之下將這香囊扔出窗外,飛了好遠,隨後就聽說她把第二天上門的嬤嬤給趕走了,說什麼也不願意再碰這種東西。

“堂堂監國之女應當志在四方,怎麼能在這裡繡女紅呢!”

這是她的原話,後來她的志在四方便是三天兩頭跑去大理寺找宋瑾之要卷宗。

小丫頭對破案方面很感興趣,奇怪的是,她在這方面的敏銳程度是宋瑾之自己都自愧不如的。在她的幫助下,大理寺的陳年舊案也翻出了兩樁。

至於那個香囊,看在是小丫頭親手繡的第一個香囊的份上,宋某人大半夜的在她窗外那塊草地撅著屁股找了老半天,終於在一堆雜草中翻出了這個醜東西。

從那之後,他便每天都戴在腰上到處炫耀——

“看,小爺的香囊怎麼樣?”

他刻意去了東華殿在商煜面前顯擺,而小丫頭此時正在偏殿聽楚衍說書。

“甚好。”

商煜此時手裡正捧著今日清晨遞上來的奏摺,他如今已經及冠了,也需要開始慢慢地插手朝廷政事,替父皇分憂解難了。

因此他頭也沒抬就給了這個評價,可以說是敷衍到了極致。

“喂,別這麼沒誠意呀,你倒是抬眼看看再說那句話吧?”

宋瑾之伸手合上了那份奏摺,隨後整個人一屁股坐在那一小堆奏摺上——

商煜看著空出來的手無奈地笑了笑,在他的認知裡,宋瑾之這樣阻攔著不讓人看奏摺,不希望被人敷衍的模樣,屬實有些像說書先生口中的禍國妖妃那味兒了。

於是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鳳眸漸漸被笑意填滿:“這是冉兒繡的吧。”

這是肯定句,不是疑問語氣。

宋瑾之挑了挑眉,站起來低頭看了眼自己撿來的小香囊:“你怎麼知道的?厲害呀商煜。”

商煜溫潤地笑了笑:“這做工……手法如此生疏又如此敷衍了事,卻能讓愛風頭的你大清晨戴著它來我面前炫耀,只能是那小丫頭繡的了。”

他對宋瑾之的心思也算是猜得清清楚楚,這小子對小丫頭,一直都挺上心的,那心思,恐怕已經超過了朋友的界限……

“當然,這可是小丫頭親手繡給我的鴛鴦戲水呢,她第一次繡的!”

宋瑾之昂首挺胸的驕傲模樣,彷彿這真的是小丫頭親手繡給自己的一般。

“啊?什麼東西,我親手繡給你的嗎?”

扶冉手裡拿著書,顯然是剛從偏殿出來。

宋瑾之正撒謊呢,沒想到當事人就出現在自己身後,嚇得他一個激靈,小香囊直接掉在地上,楚衍正好也走了進來——

一時間,殿內四雙眼睛都齊齊看著地上那個紅紅綠綠的小香囊,同時陷入了沉思。

扶冉:“這這,這絕對不是我繡的!”

宋瑾之:“這這,這就是小丫頭繡給我的!”

兩人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