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秋末微涼的風掃過窗臺,紙糊的窗子稍稍顫了顫。

今日是商清皇的生辰慶典,晚上自然少不了宴會,今日幽山騎射雖然出了點插曲,但好歹沒有人命傷亡。

雖然,前林獵場和後山之間的告示牌莫名失蹤,但是還不能確定到底是人為還是被某些動物給拖走了,此事只能先暫時交由大理寺來調查。

生辰宴上,扶夜也是喝了點小酒,有了三分醉意,回到千鑾宮時特地站在殿外吹了吹風,等散了一身酒氣後才走了進去。

他舉止輕柔,先是走到窗邊把被風吹開的窗子關上,而後才緩緩地走到熟睡的小糰子旁邊,帶了一身涼氣。

“不燒了。”

扶夜將手放在小丫頭的額頭上探了探,小丫頭燒退了,他的心裡也微微鬆了口氣。

他慢慢地俯下身去,偷偷地,輕輕地在小糰子額頭上吻了一下,剛吃過藥的小糰子身上還帶著淡淡的藥苦味兒。

這份苦味,就像他如今心中的苦澀一樣,淡淡卻綿長。

今日是商清皇的生辰。

今日也是阿寧的生辰呀……

他原本是滴酒不沾的,因為害怕喝酒誤事,但從什麼時候開始染上喝酒的毛病呢,他自己也記得清清楚楚,大概是阿寧離開的那一晚吧。

只是,他喝不醉啊……

酒精入腹還沒來得及上幾分醉意到心頭,就被體內雄渾的內力一點一點融化,腦子立刻就清醒過來。

後來,他索性封了自己的穴脈,終於能夠感受到烈酒帶來的麻木。

小糰子忍不住翻了個身,發出一聲囈語,把沉浸在回憶中的扶夜意識喚了回來。

她裝睡裝得可難受了,今晚的爹爹好奇怪啊,一直盯著她看,若不是憑藉自己縱橫99個世界的演技,她都快裝不下去了。

哎……

小糰子的內心可急壞了,扶夜如今還不去洗漱,一會她得等扶夜洗漱完了,沉沉地睡去了,她才能跑去找守夜的塵風,讓他帶自己去趟東華殿。

扶夜一臉寵溺地看著翻過身去,將小屁股對著他的扶冉,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可算是起身去洗漱了。

“啪——啪——”

黑漆漆的地牢中,一個男人被鐵鏈拴了起來,四肢被緊緊綁住。

一道又一道的鞭子落在陰勝的身上,他咬著嘴唇愣是不發出一點聲音。

“陰勝,我很早就警告過你了,不要自作主張,你卻三番四次地揹著我,對楚衍下手?”

穿著星羅斗篷的男人緩緩轉過身來,蒼白手上把玩著天爻令。

與上次陳兮兮手中的天爻令不同,上次的天爻令是黑鐵製成,通體玄黑,而這男人手上的天爻令卻是明黃色的。

黑鐵製成的天爻令可以讓天爻閣為持有者做一件事,然而反過來,明黃色的天爻令卻可以讓天爻閣勢力下的人服從行事。

“閣主……”

“您也不喜歡楚衍,為何要攔著我對他動手呢?”

陰勝不服氣地笑了笑,聲音有些喑啞,他只不過是拿著天爻令讓侍郎之子做了點事情罷了,何至於要用鞭刑伺候他?

星羅斗篷的男人緩緩將帽子摘了下來,邪魅妖孽的臉終於徹底暴露在燭火下——

他是墨吾道,也是商清國的大國師。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會如此記恨楚衍,竟然記恨到抄了楚府也得自己親自動手……”

他嘴邊緩緩勾起一抹冷笑,看陰勝的眼神彷彿一條毒蛇在睥睨自己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