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想到那樣的怪物將來可能成為我們的敵人就有些發憷。”芬格爾說。

楚子航點點頭,沒有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他開啟兩臺筆記本,點開IE,開始檢視收藏夾和瀏覽記錄,女孩訪問的百分之八十都是淘寶,看起來她每天都在淘寶上買東西,從電子產品到可愛的杯墊,她的流言記錄也都是“親發貨很及時,給好評或者“給親們推薦一個新店,買他們家東西可以送東西”之類的;

男生則是一個軍迷,每天都在各種強國論壇上溜達,偶爾訪問幾個澀澀網站。

芬格爾一開始還蠻覺得蠻有意思的,不過很快就失去了興趣,窺視欲消退以後這件事就變得極其的無趣,一頁頁看別人的歷史記錄就像是咀嚼別人的時間,有種不好的感覺。

但楚子航沒有表現出一點點的不耐煩,他默默地翻閱著,直到芬格爾的鼾聲再次響起。

時間已經是凌晨四點了,窗外夜風呼嘯,倦意漸漸湧了上來,但他依然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資訊。

楚子航揉了揉發緊的額角,輸入了一串網址,一頁舊新聞的頁面刷了出來,二零零四年七月四日,蒲公英颱風,未知事故,配圖是泥濘中一輛傷痕累累的邁巴赫轎車,前擋風玻璃碎了,車身如同被硫酸腐蝕。

這已經是他第幾百次看這條新聞了,幾乎每個字都能背下來。他還留著二零零四年七月四日的剪報,甚至把新聞片段錄了下來,他蒐集了那個事故的一切資料,只是為了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直到尼伯龍根這個概念在學院流傳開來,他才明白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光是明白還不夠,他還是失去了那個男人。

後來的事情透露著詭異,男人好像從這個世界被徹底抹去了似的,沒有人關心他的消失,沒有人悲痛,也沒有人好奇。男人的老闆也沒有表態撫卹一下家屬什麼的,不久就換了一輛新車和新司機。

那個男人迅速被整個世界遺忘了,只有他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件東西還記得他。

那件東西就是楚子航。

自從葉曉告訴他楚天驕的訊息之後,楚子航的心其實一直都有些亂,以前他一直追隨者男人的影子,想要弄清楚那個雨夜背後的真相,但是當結果出來的時候,他卻有些失落。

因為那個男人死了,雖然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當事實擺在他面前時,他還是有些無法接受,這些天他的腦子裡一直都在重複著那個片段,暴雨中,他背對著男人逃走時的片段。

楚天驕被永遠地困在那個雨夜,楚子航也是一樣,其實這麼多年他始終也沒能從那個雨夜離開,那個逃不掉的暴雨宛如牢籠困住了他。

他無數次回想起那條暴風雨中的高速公路,回想起那個男人揮刀撲向乘坐八足天馬的神的那一刻,他自己卻開著邁巴赫奔逃,怕得快要哭出來。

他痛恨那一刻自己那張懦夫一樣的臉,如果再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他會拔出車門另一側的長刀撲回去,跟那個男人一起戰死。

男孩有機會跟自己的父親一起戰死,應該是種榮耀。

但沒人能改變過去。

從那之後楚子航再也不選擇逃走,敵人越棘手,他的鬥志越強,他時時刻刻覺得自己的背後就是懸崖,沒有退路,正是這股魄力他會成為卡塞爾學院的獅心會會長,他是靠著無人能敵的意志走到這一步的。

但就是這樣堅強倔強的他,當他回想起那個雨夜時,還是會有一種無力感。

楚子航緩緩閉上了眼,將自己的思緒完全放空,他有點累了。

離開尼伯龍根以後,葉曉徑直前往了楚子航的酒店,他本就沒有地方可去,除了尼伯龍根就只剩下楚子航的酒店算是一個不錯的留宿位置了,楚子航和芬格爾都是宅男,他也是宅男,想必宅男之間還是會相互理解一下的。

葉曉坐車到了酒店,沒有不讓那些可能在暗地裡監視自己的人發現自己的蹤跡,在離開尼伯龍根以後,他特意避開監控到了另一個地方才打車。

芬裡厄所在的尼伯龍根有點太明顯了,連高冪和萬傅倩那樣的人都能誤入,那些有心尋找龍王的人很容易就能找到,葉曉對此也沒有辦法,就像夏彌攔不住他一樣,葉曉也沒法攔住那些想要殺死龍王的人,他可以攔住楚子航一次但不能攔住楚子航兩次,楚子航雖然非常木訥但是非常聰明,他遲早會發現這其中的蹊蹺。

地鐵線到酒店非常近,葉曉直接遞給司機一張百元大鈔然後直接下了車,心裡忽然有了一種自己也是大款了的自豪感,他緩緩走向酒店大門,忽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站在原地,回頭看著酒店對門那座大樓。

此時已經是深夜,大樓的每個樓層幾乎都是漆黑一片,但是在黑暗之中,還是能夠看到一絲細微的光亮,那光亮像是螢火蟲一樣不停地閃爍著,泛著金色的光芒。

嗯?

葉曉眉頭微皺,心裡不對勁的感覺越發濃郁,他抬起頭看著那黑暗中的金光,樓層似乎與楚子航所住的行政套房是在同一個樓層。

那金光毫無疑問是黃金瞳的光芒,黃金瞳亮起證明有人正在使用言靈。

有人在監視楚子航?

葉曉眉頭緊皺,下意識地掏出手機準備告知楚子航這個訊息,忽然間那金光變得極其的燦爛,像是有人忽然開啟了手電筒似的,黑暗中似乎有一個鏡面對準了葉曉反射著光。

砰!

突然一聲巨大無比的爆鳴聲,一顆子彈從那個光點射出,極致的速度刺穿了空氣和黑暗,葉曉剛掏出手機,子彈便已經來到他的面前,砰的一聲將防彈玻璃粉碎成渣,然後對準他的額頭飛射過來。

葉曉愣住了,這突然起來的意外情況讓他有些錯愕,當他發現子彈射出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那足以貫穿頭骨的子彈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