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拍賣會

賓夕法尼亞路，這是一條藏在鬧市區中的小路，兩側是摩天大廈般高聳的灰牆。

這些大廈建於芝加哥最奢華的大都會時代，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數十年的風雨過後，大廈牆壁的石灰岩表面已經剝落，透著一股破輪貴族的蕭瑟。

小路的陽光完全被高樓大廈遮擋，細長的街道上透著一絲涼意，道路盡頭矗立著巨大的方形建築，高聳的牆壁上沒有任何窗戶，只有接近頂部的一排大型排風扇還在緩緩轉動。

芝加哥市政歌劇院，這裡曾經是名流攢聚的地方，六十年前每個夜晚都雲集著豪車和摩登女郎，而如今這裡人煙寥寥，因為年輕人約會不是去電影院或者下城區的購物中心，它是上一個時代的輝煌，新時代沒有它的位置。

但今天它又重新醒來了，各式各樣高檔的轎車依次停在門口，紅色的尾燈依次閃爍，厚重的車門開啟，身穿黑色燕尾服或者小夜禮服的男人下車，一水兒白色的刺繡襯衣，頭上抹著厚厚的頭油，光可鑑人。

而隨後從車裡探出的手戴著白色的絲絨長手套，銀色的腕錶帶在手套外，男人握住那隻手，輕盈地將裹著貂皮蒙著面紗的摩登女郎請出，細長的鞋跟踩在地面上，小腿的肌肉優美曼妙，男男女女挽手走向歌劇院的身影組成了上世紀五十年代的芝加哥。

“哦，這該死的奢華，真是氣派。”

葉曉故意用誇張的腔調說話，而臉部卻依舊面無表情，事實上這極盡氣派的場面並沒有讓他的內心產生任何漣漪，他只是覺得現在非常適合吐槽。

他現在同樣換上了一身正裝，昂熱替他選了一身低調奢華的西裝，一身黑色的上衣，上面釘著鍍金的紐扣，除此之外並不像其他賓客一樣奢華，但是又不失檔次。

葉曉不想太過引人注目，這是他一貫的風格，相比起來昂熱還要比他更像是個年輕人，因為他足夠風騷。

“任務即將開始，記住，不要引人注目，我們的東西已經內定給我們了，屆時會有人幫我們做託的，你只需要在座位上旁觀，然後在拍賣結束後去拿東西就可以了。”

昂熱一邊說一邊順手將一隻鋁管封裝的雪茄遞給路明非。

“哦，我懂了，我叫葉曉，是個純純的工具人。”葉曉伸手雪茄，一邊唸叨一邊點頭。

“沒辦法，誰讓你是被人指定要見的人呢。”昂熱說。

“無聊。”葉曉聳聳肩，“早知道我就跟著楚子航一起去遊樂園了，當個電燈泡總比當工具人要好。”

“你怎麼知道楚子航和夏彌要去遊樂園？”昂熱有些疑惑，“諾瑪剛剛安排了這個任務給楚子航，讓他帶夏彌去六旗過山車遊樂園給夏彌做入學培訓。”

“因為我給楚子航的推薦也是去遊樂園。”葉曉說，“老實說我也想帶著漂亮學妹去做過山車，只是可惜我早上有些起不來。”

昂熱愣了一下訥訥地說：“我是校長，我比漂亮學妹重要，學生們為了和我喝一次下午才都會堅決地推掉約會......”

“嘛，都是熟人，而且你一把年紀了，跟女孩爭什麼風嘛。”葉曉淡淡地說，順手拍了拍昂熱的肩膀，一副想要安慰昂熱的樣子。

昂熱撇了他一眼，笑了笑，沒說話，只是覺得這樣的葉曉還挺有意思的。

瑪莎拉蒂在歌劇院的門前停下，昂熱將兩張請柬遞給侍者，葉曉跟在昂熱的身後走進了歌劇院，全程戴著墨鏡，遮住了俊朗端正的面孔。

他們跟著侍者穿過光線昏暗的通道，空氣裡香水味若即若離地浮游，閃光的事摩登女郎們赤裸肩頭上敷的銀粉，這豪奢而虛幻的環境讓葉曉本能覺得厭惡，這時，前方忽然亮了起來。

狹隘的空間突然豁然開朗，四面八方都似乎有金色的光照進來。

歌劇院的全景呈現在他的眼前，浮華之氣撲面而來，這裡的佈置極盡奢華，環繞的通天立柱，穹廬狀的天頂，一盞盞巨型水晶吊燈把所有陰影驅散，被燈光映成金色的穹頂和四壁上繪製這諸神黃昏的戰爭，綠色曼陀羅花紋的羊毛地毯，紅色絨面座椅上以黃銅銘牌標記著座位號。

“該死的有錢人。”葉曉輕聲說。

很快他便找到了自己的作為，昂熱坐在比他更靠前的位置，距離不算近也不算遠，周圍賓客們紛紛落座，彼此間似乎都認識，簡單地寒暄。

整個歌劇院並不大，但是幾百個位置座無虛席。

燈依次熄滅，最後只剩下穹頂中央的巨型枝狀吊燈還亮著，演出即將開始，白衣侍者在走道間敲響串鈴，賓客們對談的聲音逐低落下去，大幕抖動，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走了出來。

“女士們先生們，索斯比定向拍賣會二零一零年夏季芝加哥文化之旅拍賣會將在五分鐘後開始，我是這次拍賣會的拍賣師，請握好你們的號牌，不要錯過你們心儀的東西，因為接下來我們將競拍的東西，每一件都獨一無二。”

拍賣師頓了頓，打了個響指。

“那麼現在，天黑請閉眼。”

葉曉撇了拍賣師，不明白這閉眼有什麼意義，他並沒有照做，但是周圍的賓客都緩緩閉上了眼睛，微微低頭。

緊接著，拍賣師輕聲說：“天亮了，請睜眼！”

所有人在同一刻睜眼，一瞬間彷彿歌劇院中重又燈火通明，但是照亮這裡的不再是水晶吊燈，而是數百對金色的瞳孔。

“真是有意思，混血種非法集會是吧。”葉曉笑了，輕聲說。

葉曉並沒有壓低聲音，更何況他周圍都是混血種，混血種的五官遠比人類要靈敏的多，所以有不少人聽到了葉曉的話，紛紛轉身看著戴著墨鏡的葉曉。

數十雙黃金瞳的目光聚集在葉曉身上，普通人或者血統稍弱一點的混血種都會像根煮軟的麵條一樣癱下座位，然後屁滾尿流地離開這個龍窩。

但葉曉卻依舊面無表情，被眾人注視著他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輕鬆模樣，甚至還翹起了二郎腿在眾人的注視下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