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高三苦逼備考生大戰前最重要的衝刺階段,大部分考生都坐在書桌前奮筆疾書,秉燭夜讀,每日每夜地揹著知識點,爭取能考出個能讓自己父母滿意的分數。

下午一點半,當大部分同學都還在寫著試卷時,同為備考生之一的葉曉還躺在床上睡懶覺。

下午溫暖的陽光順著窗簾的縫隙照在葉曉的臉上,手機在床邊滴滴的吵,隔壁房間的阿姨又在呵斥自家不爭氣的孩子,窗外的風吹著油綠的樹葉搖曳,嘩嘩地響。

葉曉的腦袋被吵到嗡嗡響,想要接著睡但是睡意已經慢慢退去,只能睜開朦朧的雙眼,下意識地拿起床邊的小靈通,按下了接聽鍵。

“誰啊。”葉曉一邊說一邊打哈欠。

“我,路明非。”電話那頭傳來路明非熟悉的抱怨聲,“不是說好下午一點老地方見面嗎?這都一點半了你咋連個人影都沒有,你不會還在睡懶覺吧?”

“喂喂喂,小夥子,請注意你說話的態度。現在在跟你通電話的可是仕蘭中學高三年級第一!你覺得年級第一的學霸會在這個時間點睡懶覺?這符合我的人設嗎?”

葉曉的語調突然拔高,聽得路明非一愣一愣的。

“那你在幹嘛?”路明非心虛地問,突然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打擾了學霸學習,負罪感油然而生。

“我在努力起床。”葉曉說,說著又打了個哈欠,眼角擠出幾滴眼淚。

路明非:“......”

葉曉:“......”

“營養快線給你買了,位子給你留了,機子給你開了,為了幫你留位子我還差點被幾個小混混拖出去捱揍,你現在告訴我你還在努力起床?”

路明非的語調慢慢變高,怒意已經快要爆表,隔著手機葉曉都可以感受到他言語中的憤怒。

“額...我可以解釋...”葉曉臉不紅心不跳,準備開始扯淡。

“解釋個寄吧!機子我續費到了兩點,兩點之前你還沒來就別來!”路明非的怒吼聲震耳欲聾,差點沒把葉曉當場送走。

“別啊,我馬上就......”

葉曉還想試著挽救,咔嚓一聲,電話結束通話了。

葉曉嘆了口氣,一邊揉著被路明非吼得發聾的耳朵,一邊嘀咕。

這小子最近火氣怎麼這麼大。

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葉曉終於離開了自己戀戀不捨的被窩,穿好衣服走到陽臺掀開窗簾,和煦的陽光洋洋灑灑地照在葉曉的身上,柔順的春風帶著遠處槐花清淡的幽香吹動著葉曉的頭髮,慵懶的睡意被花香一掃而空,嶄新的一天開始了。

又是春天了,葉曉,高中三年級,將滿十八歲。

他一個人住在學校旁邊的一個廉價公寓,孤兒院長大,既無親戚也無父母,就讀於當地最有名的私立高中:仕蘭中學,那裡學費高昂,師尊嚴苛,豪車如流水,美女如流雲,大把大把的富二代在這裡就讀,

葉曉跟富二代這個概念是完全扯不上邊,除了成績,他勉強能比得學校那群富二代的就只有還算帥氣的臉,和搬磚搬出來的一副好身材了。

按照常理這種貴族中學跟葉曉處於兩個不同的階層,但是由於葉曉在考試這一方面得天獨厚的天賦,他被學校以優等生的身份免學費入學,學雜費生活費全包,除此之外每學期還有一筆不錯的獎學金,所以葉曉才有錢在外面租房一個人住。

雖然說仕蘭中學的格調非常高,招收的都是有錢人嬌生慣養的孩子,但是學校還是學校,最重要的還是學生的成績,儘管仕蘭中學主打的是出國留學,但依舊要培養幾個優等生參加高考來維持自己的名氣:葉曉就是這樣一個被仕蘭中學供著專門參加高考的工具人。

葉曉一直都明白這一點,所以當班主任鼓勵班上所有人去申請國外的學校唯獨不給他幫忙填申請表的時候他也沒說什麼,畢竟收錢辦事天經地義,至少對葉曉而言這個交易穩賺不虧。

誰稀罕國外那些破學校啊。

就他而言,隨便上個985畢業找份工作,過個平淡的生活就夠了,完全沒有去國外體驗異國風情的想法。

葉曉一邊站在陽臺上伸懶腰一邊這麼想著,突然間褲兜裡的手機滴滴的響,葉曉隨手接過電話。

“喂?”

“你TM到底還來不來了!”路明非的怒罵聲響徹整棟公寓。

當葉曉屁顛屁顛地跑到那家名為“老地方”的黑網咖時,路明非正坐在電腦面前看著QQ列表裡的灰色頭像發呆,葉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灰色的頭像是陳雯雯。

陳雯雯是班上的文學社社長,路明非是文學社的骨幹,路明非喜歡陳雯雯,順理成章的關係。

幾乎全校都知道路明非喜歡陳雯雯。但一開始並不是所有人都對路明非這個衰小孩的情感生活有興趣,只不過有其他人喜歡陳雯雯,就會把路明非喜陳雯雯的事當笑話說,所以傳到最後全校都知道了,那個人就是班長趙孟華。

趙孟華人長的帥,家境殷實,德智體美勞樣樣精通,這種實打實的高富帥和膽小瘦弱的衰小孩路明非站在一起,選誰根本不用多想,讓葉曉選他也選趙孟華。

葉曉也老早就知道這件事,天天跟路明非混在一起怎麼可能不知道。他也知道為什麼路明非最近火氣這麼大,無非是畢業季臨近,分別在即,衰小孩路明非又開始對這段不可能有結果的單相思胡思亂想了。

青春期的少年總是對自己懵懂的初戀抱有莫名其妙的幻想,老是自顧自地編織著和女孩的未來,只要她點點頭,就會猴急地把一輩子交到她手裡任她差遣。

只可惜別人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