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除了三哥哥院裡的,其餘人還不知道呢,父親已經將那懷孕的丫鬟趕到了莊子上,而且發了狠話,說是三哥哥這一次在不中,那就不留子也不留母,橫豎等會試結束之後還來得及。還是嫂嫂看到三哥哥每日心驚膽戰,知道三哥哥是心疼他這個還沒出生的孩子,找我私下裡說了此事,想讓我找機會求祖母幫幫三哥哥。”

盛老太太嘆了一口氣。說實在的,她這幾個孫子,脾氣秉性大相徑庭,但卻有一個共同點,都非常有老婆命。

盛長柏就不說了,他那個嫡妻是名門閨秀,海家這樣世代清流出身。盛長槐更不用提了,張大娘子除了管家上不太精通,卻是個難得的開明之人,從親口許諾讓莊曉蝶為盛長槐生下子嗣就可見一斑。雖然說主母不同意,妾室也照樣能夠生孩子。但有主母的許諾,和沒有主母許諾是兩碼事。

張大娘子不僅親口答應莊曉蝶生下孩子,還在盛家族譜上,將莊曉蝶生下的兒子記在自己名下,卻仍由莊曉蝶親自撫養,這在整個汴京都是不多見的。

記在張大娘子名下,等將來成家,便可以對外宣傳是嫡子,就和盛明蘭嫁入顧家,宣稱是盛家嫡女是一樣的,雖然比不上正兒八經的嫡子,但也是很有排名的,掩耳盜鈴的事情,在這個時代常見的很,至少代表這個孩子從小的教育和嫡子並無兩樣,只是從妾室的肚子裡出來而已。

而盛長楓的嫡妻柳氏,盛老太太其實是最心疼的,性格在三個孫媳婦裡面是最賢惠的,可從嫁過來就不得盛長楓寵愛,橫條鼻子豎挑眼,也就是盛家無論哪個主人,都在背後支援柳氏,要不然,盛長楓房裡的那些鶯鶯燕燕,早就騎在柳氏脖子上拉屎了。

要不是海朝雲找機會發落了幾個不長眼的,盛長楓房裡會比現在還亂,這庶子庶女,估計就不止這一個了。

“難為這個孩子了,能站在楓哥兒的立場上為他著想,也罷,老婆子我就賣一次老臉,等過幾天,我就讓房媽媽去趟積英巷,給你父親帶個話。在怎麼說,這也是盛家的骨血,不留子那是氣話。無論楓哥兒這次中與不中,這孩子還是要留的,至於那個丫鬟嗎。”

盛老太太想了想,暗自下了決心。

“這個壞人就讓老婆子我當了吧,等她生下孩子,就叫人送到宥陽老家去,好吃好喝的養起來,這孩子就養在柳氏膝下,若是男丁,記在其他老實的丫鬟名下,楓哥兒房裡,不是還有其他通房嗎,若是女兒,直接記在柳氏名下,等到孩子養到十幾歲,在叫她們母子或者母女相認,孩子到時候要怪,也只能怪我這個估計以及入土了老婆子,也怪不得嫡母名下。我就不信了,柳氏那樣聰明的人,還養不出來一個知恩圖報的孩子來,若真是那樣,一個庶出的,不認就不認了,橫豎一副嫁妝或者分點產業就打發了。”

哪怕是盛長楓,盛老太太也是瞭解的,盛長楓是個感性的人,有柳氏這一次替他求情,雖然不至於就因此將柳氏視為一生摯愛,那也會相敬如賓,投桃報李,只要懷上孩子,柳氏有盛長柏夫妻照顧,恐怕沒有不長眼的敢在背後做什麼小動作。

至於那個庶出的,最多是個盛紘,但又和盛紘不同,盛長楓無法繼承家業,將來得依靠盛長柏或者盛長槐,柳氏必然會有自己的孩子的,這個庶出的,可沒盛紘這樣的好運氣,以庶子的身份繼承了盛家二房家業。

“祖母,您一定會長命百歲,將來三哥哥若是不長進,還得祖母您幫三嫂嫂撐著。”

盛墨蘭得到盛老太太的許諾,臉上都快樂出花來了,她這個世上最親近的兄長,她是最瞭解的。有了三嫂嫂的督促,這次雖然中的希望渺茫,但若是能下苦力,將來必然是能中的。

不同於盛長柏和盛長槐,顯然和其他姐妹更親近一些,但自己這個兄長,無論是血緣,還是感情,將來自然是和自己最親近的,自己又賣了嫂嫂這樣一個好,等到三哥哥將來出息了,自然能記著自己的情分,她們兩口子無論有什麼好事,自然是第一個記得的是自己這個血緣最親近的妹妹,幫嫂嫂和三哥哥,相當於是幫自己和自己將來的孩子。

盛墨蘭這點還是能拎得清的,自然對老太太是越發的感激的。老太太是什麼人,恐怕盛墨蘭這點小心思,早就猜的清清楚楚的,包括盛墨蘭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

“你父親最近如何,還是和你不大說話嗎。”

盛老太太扭頭又看向盛長柏,她是知道的,自從上次之後,盛長柏哪怕回京已經有一段日子了,但是和盛紘的關係還是很僵,盛紘是個要臉的,盛長柏又這個性子,兩人都不給對方臺階下,除了表面上的問候,私下裡同處一個宅子裡,也是不怎麼交談。

哪怕是盛長柏因為前一次的功勞,在這一次開封府解試上,成為了主考官之一這樣榮耀的事情,盛紘都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是越來越冷澹了,盛老太太也是十分著急的。

“別說了,祖母,您還不知道柏哥兒是什麼性子,上次父親屢屢做事不公,讓柏哥兒頂撞之後,認為丟了臉,所以一直不怎麼搭理柏哥兒。而柏哥兒這次好像是下了決心,父親不改這個性子,他就不低頭。上次好好,祖母您在那邊,還能互相給勸解一下,現在家裡那邊,母親和王家鬧翻,話也少了很多,家裡什麼事情都不管,全都交給柏哥兒媳婦了。海氏又是柏哥兒說啥就是啥的,從不多嘴多舌,沒人在中間圓場,他們又都公務繁忙,交流越少,隔閡反而越多了。您以為父親為啥突然關心起了楓哥兒的學業,那就是因為在他看來,盛家他現在能管住的,就只有楓哥兒一人了。”

盛華蘭嘆了口氣,也只是發發牢騷,當然也明白,在這件事上,除非老太太搬過去,要不然就是無解的,除非一方自己想通了。

盛墨蘭欲言又止,也不願意多事,有件事情,只有她知道,上次回那邊之後,盛長楓曾經給她說過一句話。

“若是我這次中了,我一定會尋求外放,到時候父親要管我,除非他致仕陪我赴任,不過我想,父親那樣的人,恐怕捨不得他現在這個職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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