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太子建議官家,在登上幾年,等到木徵部徹底歸附之後,大宋不缺馬匹,編練新軍,若是大宋按兵不動,北遼皇族和後族一定會覺得大宋是虛張聲勢,自然會內鬥再起,按照北遼的發展,過幾年皇族和後族必然會有一家先發制人,等他們打到不可開交的時候,大宋編練的新軍精銳在一舉復燕,不必調北上,以致西北空缺。

太子說的有理有據,再加上沉國舅和禹州潛邸舊人再三附和,誰知竟然惹怒了官家,一氣之下,將太子禁足,又說沉國舅恃寵而驕,鄒大娘子葬禮用度多有僭越,有不臣之心,將其打入大牢。

這件事上,沉國舅倒也不冤,盛長槐身在秦風路,都從自家大娘子書信中知道了詳情。

鄒大娘子以前受過重傷,又被親妹妹下過毒,看似已經康復,實則內裡損失嚴重,在太子規勸官家的兩個月前,終於病入膏肓,沒兩天就亡故了。

沉國舅這輩子視鄒大娘子為一生摯愛,她的葬禮,當然要辦的越隆重越好,皇后念其救命之恩,又多加體恤,在官家面前求了恩典,讓其以王妃之禮下葬。

也是沉國舅湖塗,自以為得了官家許可,所有用度皆有超出,最要命的是,鄒大娘子的棺槨,用的是鄒家進獻的金絲楠木,這可是皇家專用的材質,沉國舅自以為得了官家許可,可以用王妃之禮,愛妻心切,所以就接受了這個建議。

可是他哪裡知道,所謂王妃之禮,並不包含金絲楠木這個器物。在這個年頭,能用金絲楠木作為棺槨的,只有皇帝、皇太后、皇后、皇貴妃、皇太子等聊聊數人,王妃用的乃是杉木,和宮中貴妃以下等嬪妃是一個等級。

也是那段時間事多,顧廷燁整頓鹽稅未歸,沉國舅又和文官沒什麼往來,和他親近的,僅有禹州舊人,都是軍中糙漢子,哪裡知道這玩意有什麼講究,太子作為東宮之主,雖然前往舅母靈前弔唁,但並不知道沉國舅用了金絲楠木給舅母做了棺槨。

等到鄒大娘子下葬之後,沉國舅聽聞太子被官家訓斥,跑到宮裡給太子搭腔,結果被官家在盛怒之下,將這件舊事給拉了出來。暴怒的官家,雖然明知道沉國舅並無不臣之心,但還是將其下獄,查辦其僭越之罪。

誰都知道,沉國舅乃是太子的親孃舅,太子最大,也是最忠誠的支持者,他被拿下治罪,再加上太子禁足,放在哪朝哪代,都像是廢黜太子的前兆,因此外朝中人以為官家要易儲的,並非僅僅東昌侯府一家,只不過在水落石出之前,別家都在觀望,如東昌侯府這提前眼巴巴投靠過去的,僅僅是少數。

“這世上,被表現所矇蔽的,果然是大多數人,官家這個心計,真是一天比一天厲害了。”

盛長槐心中默默的想道。官家此舉,他已經猜到是為何而發。

沉國舅是什麼人,跟了官家半輩子了,官家豈能不知,之所以這時候將沉國舅下獄,乃是因為他有執掌西郊大營的權利。

既然是要收復燕雲,哪怕調西軍過去,大宋精銳,除了西軍和河東河北的軍隊,還有佔據大宋兵力一半的禁軍,在這個時候,反對這時候收復燕雲的沉國舅,就不適合執掌西郊大營了。

還有最重要的一層原因,沉國舅此人頭腦太直,他是軍中大將,太子和官家理念不否,父子之間爭吵,他一個手握重權的大將跟著幫腔,這叫疑心頗大的官家會如何著想,哪怕是要給太子一個警告,也得把他拿下。

“後來呢。”

盛長槐繼續問道。趙其方連忙給盛長槐回答道。

“後來,寧遠侯入宮請纓出鎮河北,官家欣喜之下,對寧遠侯讚歎有加,誇其忠心不二。寧遠侯藉機向官家求情,說軍中缺少大將,國舅雖然有僭越之罪,但並無不臣之心,也罪不至死,不如令其戴罪立功,前往河東作為先鋒。”

盛長槐點了點頭,不愧是顧廷燁,懂的投其所好,又摸準了官家的心理,並沒有處死沉國舅之心,畢竟他還要留著沉國舅扶保太子登基,作為太子的親孃舅,當然是太子最忠誠的助手。

官家即便是惱怒太子和他理念不同,但並沒有費太子之心,借坡下驢是必然的。

“官家同意了。”

趙其方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讓盛長槐有些摸不著頭腦,趙其方見狀,連忙解釋道。

“官家並無答應寧遠侯想要沉國舅作為先鋒的請求,但卻同意將他從大牢放出,以參將的身份前往河北軍中效力。”

盛長槐先是一愣,然後便馬上反應過來。

“咱們這個官家,疑心可真重啊,他這是怕沉國舅作為先鋒軍,出工不出力,打草驚蛇啊,讓伐遼之事無疾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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