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盛長槐要自首?(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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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駙馬久居高位,養氣功夫十足,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的表情,這時候也露出了大驚失色的神色,他是萬萬沒想到,盛長槐竟然有這麼一招,如果盛長槐真這麼做了,對於官家而言,打蛇打七寸,這一次皇考之爭,恐怕就是另外一種局面了。
盛長槐的前世,幾千年的歷史,皇帝沒有兒子,由侄兒繼承皇位的,自然不止一位,但是在皇考上有爭議,且鬧的沸沸揚揚,甚至對朝局產生巨大變革的有兩次。
一次是明朝的嘉靖皇帝,大名鼎鼎的“大禮議”,一次便是和這一次類似的仁宗繼任者發起的,前世的情況和今生雖然有所區別,但過程都一樣。
這兩次雖然都是皇考皇伯稱呼上的區別,有相同的,也有不同的,相同是,兩次皇考之爭,其實並非僅僅是簡簡單單的稱呼問題,歸根到底,都是爭權,爭奪朝堂的控制權。
不同之處就多了,嘉靖皇帝當初是和內閣爭權,藉此機會把舊臣權臣貶出朝局,增加皇權的影響力,這一次,是官家和太后的爭鬥,關係到官家親政,甚至親政後有多大的自主權,什麼皇考皇伯之爭,其實不過引子罷了。
尤其是這一次,官家從繼位的時候,這件事就不應該有任何爭議,當初先帝傳位官家,寫下的立嗣詔書,可是明明白白的寫著,立官家為皇太子,官家既然接受這個說法,那就是承認了先帝為自己的父親,以及從小宗過繼到大宗這個說法,即為皇太子,那自然是認先帝為皇考,這是無可辯駁的真相。
想比而言,明朝的嘉靖皇帝,就比官家硬氣多了,當年嘉靖皇帝抵京師,止於郊外。當時朝廷官員就有關於以什麼禮儀迎接興獻王世子朱厚熜的爭論。禮部尚書毛澄根據楊廷和的授意,定議以皇太子即位的儀式。但是還沒繼位的嘉靖皇帝就是不肯進城,他來京都,是繼承皇統的,而非繼承皇嗣,在繼位的時候就打下了基礎,是內閣捏著鼻子認下了,詔書上也寫的是奉皇兄遺命入奉宗祧,這和官家繼位的立嗣詔書乃是天壤之別,嘉靖皇帝是在郊外受箋之後,再行進的京城。
甚至於當時大禮議還沒爆發之前,嘉靖皇帝為了明確這個立場,要以皇太后之禮迎接生母進京,甚至說出了願意辭去帝位,奉母返回安陸繼續當王爺這樣種話,態度之堅決,可不同於官家前後態度不一致。
想比而言,官家在接受立嗣詔書的時候,是沒有任何疑問的,繼位之初,更沒有提出加封太上皇甚至皇太后這種說法,只在自己掌握朝局,朝中諸相在韓章的努力下,紛紛成了他的人之後,卻又推翻之前的既成事實,這乃是令人所不齒的。
還有,嘉靖皇帝敢說自己願意放棄帝位,官家敢嗎,他自然是不敢的,當初先帝立他為嗣,並非是因為非他不可,一來是他恰逢其會,二來當初離汴京近的宗室,年紀,能力差不多的只有他。
要說比他更適合的,大宋藩王之中還有幾個,比他和先帝的血緣更為親近,甚至更加年富力強,比如蜀王,名聲雖然不好,但是能力,威望,比當初僅僅為一個團練使的官家,不知道要合適多少倍,可惜蜀道難且路途遙遠,逆王謀反的情況下,時間緊迫才選了他。
而在逆王伏誅之後,先帝有的是機會令立嗣子,換皇帝天下動盪,換一個還沒確定的太子,恐怕影響沒多大,就算官家有顧廷燁這個親信拉攏禁軍,沒有先帝手諭,啥也不是。
而盛長槐這個提議,官家萬萬是不敢承認的,至於自首什麼的,無論是官家,還是朝中諸相,都要想方設法證明盛長槐當時沒有任何錯誤。
官家要是承認盛長槐聽錯,先帝並非立下皇太子,而是立下皇太侄,先帝已經去世,這立嗣詔書已然公佈天下,不能篡改,篡改那就是失效,沒有立嗣詔書,那官家繼承皇位的正統就要受到打擊,天下宗室都可以以先帝得位不正而反叛,太宗的後人可有好幾個實權藩王,甚至西夏和北遼都可以用這個名義討伐官家。
要是不承認盛長槐聽錯,官家確實是以皇太子之身繼位,那麼皇考還有什麼可爭辯的,天下還有皇太子認他人為父的道理。
不過這樣以來,盛長槐就會成為官家的眼中刺,肉中釘,還是那句話,什麼皇考之爭,不過是爭權奪利的藉口罷了,說個不好聽的,只要太后願意徹底放棄權利,官家大機率願意稱先帝為皇考,生父為皇伯。
造成如今這種局面的原因,並非是太后是否願意放棄權利,而是官家是不是相信太后會願意徹底放棄權利,不在干涉朝局,大宋太后干政可是有法理支援的,雖然不像大漢時期,太后有廢棄皇帝的權利,本朝太后的權利可是很大的,只要大宋還是以仁孝治天下,太后就有法理上干政的權利,所謂後宮不可干政,其實並不包括太后。
要想破局,除非有一個太皇太后,比太后的輩分更高,作為官家的靠山,沒有任何保留的支援官家,才可以壓制住太后。可惜,先太后早去世多年了,即便是沒去世,先太后什麼人,到他死了先帝才能去祭拜生母的人物,她要是在,恐怕不會給官家拉攏朝臣。
說白了,今天朝中諸相皆為官家的人,全都是太后當初太相信官家了,也從側面證明,太后並非是貪戀權勢的人,她之所以和官家爭鬥,自然有她不得不爭的道理。
“孟英,何苦呢,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皇考不皇考的,已經沒有意義了。”
盛長槐搖了搖頭,用不可置疑的口氣說道。
“我不關心什麼皇考不皇考,於公來說,先帝與長槐君臣一場,長槐不能失了大義。於私來說,先帝和太后待長槐如子侄,長槐能成為侯爵,卻以文官之身立於朝堂,全都是先帝和太后的恩情,長槐豈能做那種忘恩負義之人。無論是公是私,若我沒有任何作為,叫天下人如何看我,先帝不能絕嗣,這是長槐的底線,這一點,母庸置疑。”
聽到盛長槐最後一句,韓駙馬眼神一亮,滿懷深意的看了看盛長槐。
“好,我答應你,替你給太后帶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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