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到這一步,即便是已經納采,男方去女方家裡下聘,女方同意,後面問名和納吉還可以有體面的取消婚約,一句兩人八字不合就可以了,不耽誤兩方繼續和其他人家議親,但若是已經納徵,下一步便是請期了,在悔婚,顧廷燁是個男子,影響倒是不大,最多就是和盛家結仇了。

但盛明蘭是個女子,走到這一步無論是盛家還是顧家悔婚,對盛明蘭的親事都會造成重大打擊,最好的結果下嫁給一個寒門子弟,但有骨氣看重名聲的寒門都不會娶,這樣的夫家可想而知是個什麼樣的玩意。更多的恐怕是作為聯姻工具,嫁給一個紈絝子弟,又或者嫁給哪個位高權重的做妾,甚至是青燈古佛,遁入空門都是有可能的,之前這種事雖然不是沒發生過,但沒一個有好結局的,除非是皇室公主。

“什麼,竟有這種事情,大娘子,你說,憐兒說的是不是真的。”

盛長槐重重的一拍桌子,即便收了幾分力氣,桌上的碗碟還是有幾個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旁邊伺候的,無論是之前盛長槐身邊的翠柳和楊柳,還是張大娘子的陪嫁芙蓉和茉莉,都嚇得跪在地上不敢言語。

張大娘子雖然一臉的委屈,但也知道盛長槐為什麼這麼生氣,這氣不是對自己發的,而是驟然聽到這個訊息,心裡的怒氣不知道該如何宣洩,自家相公的身世她還沒嫁過來的時候,張家就透過自己的關係打聽的清清楚楚,更不用說她早就有心收集盛家的訊息。

對於盛明蘭這個妹妹,盛長槐有著特殊的情感,兩個人都是在老太太膝下長大,處境相同,算是同病相憐,更不用說盛長槐是答應過盛明蘭的小娘,替她照顧留下來的一對兒女,從盛長楊跟著盛長槐分府別居可見一斑,

當初的盛長槐可是啥也不是,盛長楊在盛家還是有一個獨立的院子的,跟著盛長槐過來,實際上是得罪了當初盛家二房的當家人,一個小孩子能做出這種選擇已經說明了很多事情。

但張大娘子又有什麼辦法,這件事她就算提前知道了,也沒辦法插手,別說自家相公已經和積英巷分家了,就算沒分家,盛明蘭的婚事也只有積英巷的那個叔父能做主,當年餘太師都沒法做主自家嫡親孫女的婚事,就算是把官司打到金鑾殿上,也是這個道理。

看到張大娘子一言不發,只是點了點頭,盛長槐有一種無名之火不知道該如何發洩,但他還沒被盛怒衝暈了頭腦,張大娘子能想到的,自己也能想到,只不過就是覺得不爽。

這時候,李媽媽和楊嬤嬤快步從外邊走了進來,一進來就破口罵道。

“你們幾個死丫頭,也不知道給大娘子解釋解釋,要你們有何用。”

看到這兩人的到來,盛長槐到底是冷靜了半分,往門外一瞧,果然瞧到了莊曉蝶的身影,哪裡猜不出這兩人為何出現在這裡。

要說蜀縣侯府最瞭解盛長槐的是誰,不是盛長槐的養父楊無端,也不是盛長槐的兩個弟弟妹妹,更不會是剛嫁過來沒幾個月的張大娘子,自然就是和盛長槐一起在一個院子裡面生活好多年的莊曉蝶。

自從當年盛長槐替父收子之後,盛長槐和盛長楊就割不開了,作為盛長楊的母親留下來的唯一信任的丫頭,莊曉蝶實際上是擔任了管教嬤嬤的職責,雖然年紀當年也不大,盛長槐和盛長楊一直在一個院子裡面住的,去除江州那幾年,實際上莊曉蝶和盛長槐在一個屋簷下已經生活了七八年,更不用說現在還成了盛長槐的妾室。

說個不好聽的,在某種程度上,盛明蘭和盛老太太都沒莊曉蝶對盛長槐熟悉到睡在一張床上的人瞭解盛長槐,在回府的第一時間,張大娘子給盛長槐接風洗塵,莊曉蝶就悄悄把李媽媽和楊嬤嬤叫了過來,就是怕出現現在的情況。

這兩個人,一個算是盛老太太的人,一個算是英國公夫人的人,又是年紀大的長輩,盛長槐還是要給幾分薄面的,在盛長槐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恐怕也就只有這兩人敢在盛長槐面前勸說的。

其他的,有一個算一個,丫鬟們自然不用說,兩個小的平時在怎麼調皮,在這個時候也不會亂插嘴的,畢竟都是有教養的孩子,但是他們不知道這時候只有他們兩個能幫嫂嫂說上話,畢竟是小孩子,想不到這麼多,莊曉蝶自己也不行,她倒是敢,盛長槐也能聽進去,但她出頭,未免會叫大娘子在下人面前丟了面子,這不是她想看到的。

不過莊曉蝶也以防萬一,盛長槐剛才只不過是突然聽到這個訊息驚著了,兩個老人家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想通了。

“侯爺,不是老身說你,和大娘子有什麼相干,那邊的事情,大娘子怎麼好插手,那邊的主母,管家娘子一個不缺,老太太管不了的事情,咱們家大娘子又怎麼能管。”

楊嬤嬤到底是張家出來的,看不得自家姑娘受委屈,李媽媽是盛家出來的,比楊嬤嬤要了解盛長槐許多,一看盛長槐臉色帶著一絲歉意,就知道自己和楊嬤嬤來的多餘了。

“槐哥兒,既然想明白了,就和大娘子好好說話,你看看,把憐兒和楊哥兒嚇成什麼樣子了,可憐見的,走走走,跟嬤嬤去咱們小院子那邊吃飯去,讓你大哥哥和大嫂嫂好好說會話。”

楊嬤嬤翻了翻白眼,心中暗罵了一句。

“這個老貨,到底是盛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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