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汴京城南,前段時間剛剛掛上去的文昌伯府牌匾,還沒來得及等到自己的主人搬過來,又匆匆從上面撤下來,工部那邊堂官親自督辦,蜀縣侯府的牌匾從選料到製作,一天之內做好,題詞的更是碩果僅存除韓章韓大相公之外唯一的一個六部以上高官盧尚書,這樣的面子,比當朝貴妃的弟弟壽亭侯府要大多了,壽亭侯也是最近搬的新家,他們家的牌匾,僅僅是個禮部員外郎所寫。

牌匾這種門面活,並非是找個書法大家就算有面子,能力是能力,更主要的是看幫忙題字之人的地位,盧尚書為人穩重,將來致仕至少以太師之位榮休,在文壇的地位也是定海神針,更何況這還是盧尚書毛遂自薦,這就更難得了。

“大哥哥,你這宅子真大啊,和你這宅子比起來,咱們老宅就像個茅草屋,我這次說什麼都要在汴京多呆一段時間,這還是我第一次來京城呢,你可不能不收留我。”

從宥陽老家跟著盛長悟一起來到汴京的盛品蘭一驚一乍的,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惹得盛老太太一陣好笑,指著她的鼻子笑罵道。

“都要嫁人了,還是這麼不穩重,我看你嫁過去怎麼辦。”

昨日,蜀縣侯府給齊國公府下聘,畢竟是勳貴聯姻,這裡才是正兒八經的蜀縣侯府,早在幾天前,盛長槐就聽老太太的建議,從太學附近的那個宅子搬到這個太后賞賜的大宅裡,下聘的隊伍也是從這裡出發的。

老太太畢竟是老祖宗,不像當初全旭那樣,全老太太親自下聘,主要是給盛家賠罪,真正的主禮的還是全家的族裡的族老。

盛家給盛長槐下聘,老太太既然不能出面,盛紘又和盛長槐身份尷尬,按道理,盛維算是長房嫡長子,是下聘的最好人選,但畢竟在孝期,綜合考量下,便由盛長柏替盛長槐下聘,又從老家請了輩分大,有威望的族叔來主禮,給足了英國公府的面子。

畢竟已經要聯姻了,盛傢什麼情況,英國公府早就打聽的清清楚楚,甚至連盛長槐分家另過的內幕也打聽的一清二楚,畢竟是老牌勳貴,對英國公府來說,盛家這點秘密還沒到打聽不到的地步,自然不會覺得盛家派了平輩的人來下聘是慢待他們家,反而覺得盛家誠意十足,畢竟大房老太太去世才一年,就把嫡次子和嫡次女一起派來了,族裡的族老更是一個不缺,也是有心了。

雖然大房老太太去世才一年,但作為孫輩,盛長悟和盛品蘭也是已經出了孝期了。

古語云:“爺不藏孫。”

父母在世,孫輩是沒有必要守孝的,過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便可如常,做官的也無需丁憂,求學的也不影響科考,但也要遵守一些必要的規矩,以示孝道,除非是嫡長孫,父母不在世,這叫承重孫,必須替父母守孝給祖父母三年。

本朝以仁孝治天下,讀書人家為了表示對孝道的重視,一般來說,孫輩若是無科舉,無官職的,也會守孝一年,盛長悟和盛品蘭就是這種情況,但嫡長子那邊,和父母一樣,這也是盛長松沒來的原因,這也沒什麼必須要求,就是一個加分項而已,表示自家家族規矩森嚴,盛家大房因是商賈,對這些習俗堅持的比官宦人家還要嚴格。

被老太太笑罵了一句,盛品蘭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反而大大咧咧的說道。

“怕什麼,我是嫁給姑姑家的表哥,又不是別人家,再說了,姑姑最疼愛我,巴不得我在汴京多呆一段時間,在槐大哥哥面前給表哥多說點好話,表哥明年還要參加武舉,還要槐大哥哥幫忙引薦幾位好師傅。”

說完,盛品蘭一副威脅的樣子看著盛長悟,盛長悟最頭疼自己這個妹妹,大大咧咧的不像個女孩,但卻和自家娘子關系最好,這才一年功夫,就把自己小時候那點糗事賣的沒幾個了,要是真招惹了自己這個妹妹,把自己那點隱私說給自家大娘子,到時候自己又裡外不是人了。

盛長悟自然不敢得罪妹妹,只好給盛品蘭作證,倒是叫他身邊的一個青年人捂著嘴巴直笑,盛長槐不解其中之意,連忙小聲問道。

“泰生,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看長悟那麼怕品蘭妹妹,其中有什麼緣故。”

這個青年是盛紜的長子胡泰生,也是代替自家母親來給盛長槐撐面子,更是來參加盛長槐臘月的婚禮的,和盛長悟一樣,來了就不走了,只等明年武舉結束,能考中則罷,考不中,要不去西北投奔全旭,要不盛長槐在京中給謀個前程,看能不能進入禁軍。

不過,不管能不能考中,他和盛品蘭的婚事,已經定在了武舉結束後的一個月,要不是大房老太太突然去世,兩人早就該成親了。

“表哥,還能有啥,長悟這是怕品蘭妹妹給他們家大娘子說康允兒的事情。”

原先的時候,盛長柏剛中舉,王大娘子那個姐姐就旁敲側擊的,想把自己的大女兒嫁給盛長柏,但老太太看不上康姨媽的人品,王大娘子一提這事,馬上就撇開話題,直道盛長柏和海家確定了親事。

康姨媽人品不行,但卻教了一個好女兒,或許是因為嫡長女的緣故,這是老太太唯一看得上的康家人,又答應了幫康允兒介紹一門好親事,盛長悟當年就是其中的人選,宥陽離汴京遠,康姨媽在怎麼作妖,都影響不到大房,可惜盛長悟在全旭的幫助下,和自家小師妹暗定終身,這事也就作罷了,雖然沒什麼事情,但畢竟當年都差點訂婚了,盛品蘭若是說給自家嫂子小周姑娘,難免會叫小周姑娘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