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已入深秋,但揚州的天氣還是稍顯悶熱,盛長槐脫去了外衣,將之交到唐詩手中,和全旭商量著明日來家中赴宴,這也是父親盛紘的囑託。

盛長槐早在十幾日前,就已經進入江都書院讀書。這江都書院不比淮南書院,雖然不許長隨小廝在一房伺候,但也因為房屋稀少,僅有的幾間修繕好的房屋,均做了書院學堂。

而且,江都書院和淮南書院不同的是,這江都書院兼顧了高等書院的作用,除了學習四書五經,尚未經過科考的童子少年,還有五六個秀才,皆是書院先生的門生,除了月中前往揚州官學點卯,參加考試之外,平日裡倒不用去官學,都是跟隨自己的先生,在江都書院讀書。

至於食肆,那也比不得淮南書院,並無集中的食肆,而是由學子們自帶,或者是午間自行前往民間食肆用飯,好在這裡離大街不遠,倒也方便。

書院剛剛成立,並無幾個官宦和大商人的子弟,身份最高的,也就是盛長槐和全旭,還有江都縣令之子,朱允生,已經十七歲了,早就中了秀才,拜師玉山先生,朱允生年紀比盛長槐兩人都大,所以平日也就是點頭之交。。

和全旭商量好明日來家中拜訪之事後,盛長槐便讓唐詩去將馬車趕來,在門口稍等,自己和全旭去往小廳中尋找幾位老師。

也不遠,就幾十米的路程,一間小堂屋,幾名書院先生在閒暇之時便待在此處休息,書院放學後,先生們偶爾也會在此用飯。

書院中總共有四個先生,除了全旭的舅舅樂和之外,還有一個先生比較有名氣,揚州城的讀書人都尊稱為玉山先生,也就是縣令之子的先生

玉山先生名叫黎剛,本是淮南書院的山長,因不忿封家插手書院之事,有覺得現在的淮南書院逐漸淪為權貴子弟學校,得知江都書院建立,便辭去了淮南書院山長一職,自願前來擔任江都書院副山長,當然,弟子朱允生,一來江都書院是其父親一手建立,二來老師都過來了,那更得跟隨了。

除了玉山先生擔任主講詞賦的教授,樂和主講策論,還有一名經師景正字孟常,一名蒙師季林字元登,蒙師主要是四書的內容,經師主講五經。

果然,今日先生們興致好,下學之後相約在此處小酌幾杯,幾位先生一個不缺,都在此處,因剛下學,酒菜還未上來,幾位先生正在此處閒聊。

其中一個年約三十幾,一臉方正之人正是樂和,全旭的孃舅,他這會正興致勃勃的給其他幾位先生說道。

“諸位可知,韓相公回京了,官家拜其左僕射,加中書令之職,統領百官,估計不日就有訊息傳來。”

“仲言,韓相公今日方才入京,你又是從何得知,為何全無訊息傳來。”

說話人年約五十歲,乃是蒙師季林。另外兩個,都是四十歲左右,消瘦一些的是玉山先生,胖一點的是經師景正。

“元登兄有所不知,仲言和關中張載張子厚是同門,韓相公人就在秦風路,定是韓相公臨走之時告知張載,張載又給仲言來了書信。”

“玉山兄所言極是,月初的時候官家密旨已經到了秦風路,子厚兄也是勸我參加本次秋闈,所以才快馬命人報信。”

“可惜了,若是早幾日書信到來,以仲言的實力,今科是必中的。”

“沒什麼可惜的,其實韓相公回京的訊息我早就知道了,但一來朱縣令盛情難卻,我江都縣文治確實有些滯後,二來,韓相公擔任大相公一職,官家為了安撫舊臣,必定在舊臣中指定主考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得罪人太多,雖然不怕考不中,但是讓那些腐朽之人擔任我的座師,我還是不願意的。”

樂和喝了口茶,又緩緩說道。

“我又不像子厚兄,文才武略,皆能幫上大相公,還是在打磨幾年,等朝局穩定,下科在考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