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林中飛聽見戰士羅廣田說他平常抽的是另外一種煙時,心裡很好奇,所以很想看看他到底平常抽的是什麼煙。

等羅廣田把煙掏出來,連長林中飛確實吃了一驚。因為他掏出來的是一包用透明塑膠袋裝著的手工菸絲。黃黃的顏色,很蓬鬆的樣子。

“你小子平時就抽這個?”,連長問。

“當然。這個煙後勁大得很,很上頭。”,說著輕輕地用手指捏出來一小點菸絲,再從另外一個口袋裡摸出來一張白紙,把菸絲均勻地放在紙上,小心地捲成一個小喇叭狀,卷好後用舌頭把紙邊添溼了,再把紙邊和喇叭體粘上,最後把喇叭頭多餘的紙頭折一下塞進喇叭口裡。“連長,你要不要抽一根試一試?”

“給我一根吧。”林中飛說著把羅廣田卷的土菸捲接了過來,夾在耳朵上。“抽完這支再抽。”說時把嘴裡的煙用手夾了出來。

“勁大著呢?沒抽習慣的人,一般都受不了。”

“沒事,想當年,我家那些老爺們也都是抽這個。我也抽過,只是這些年沒有抽過了,沒時間切菸絲和捲菸卷。”,連長說著,心裡想起了很多很多的往事。

“連長也是農村人?”,戰士羅廣田問。

“是呀。往上數三代,誰家還不是家民出生。你土煙有土煙的好,洋菸有洋菸的好。”

“洋菸除了洋氣、客氣之外,比這土捲菸差遠了。”

“差在哪了?”

“抽起來沒勁,吐起來沒煙,一點靈魂也沒有。你看,連長,我抽這土煙即省了錢,還過了煙癮。”,羅廣田說著無不顯出自豪來。

連長林中飛沉默了一會兒,“老羅,你家裡有幾口人?”

“連長,我家裡人口就多。兄弟姐妹九個,我排老大。”

“你父母怎麼樣?”

“父母都還在,只是身體不怎麼好,常年吃藥。全靠著幾畝薄田,一年到頭沒什麼收入。”

“那你下邊那些弟妹們都什麼情況?”

“都沒成家,家裡太窮,娶不到老婆。妹妹都還小,最小的才幾歲,什麼事也做不了,還要一個人專門看著她。”

“那大一點的弟妹能幫家裡做點事了嗎?”

“做那事有什麼鳥用,一年到頭面對著田土,能有什麼出路和收成。全指著我這點津貼寄給家裡做家用。”羅廣田說著把另一根卷好的菸捲插進嘴裡。

“老羅,你一個月十幾塊錢,而且也不一定每個月都能按時按量領到手。那你家裡不是很困難嗎?”

“是呀,困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反正從我記得事情以來,家裡就一直是困難的了。早就習慣了。”羅廣田說起來倒是很從容,有一股子農村男人的骨氣。

連長林中飛微微笑著,拍了拍羅廣田的肩頭,說:“老羅,以後,每個月你都到我手裡來拿兩塊錢。”

“那哪行,你一個月也才不到30塊錢的軍晌。再說了,誰不知道,全連兄弟都在你這兒掛著賬了?我還差你幾塊錢都還沒有還,這事不行。”羅廣田急了。

連長站了起來,用幾乎是命令的語氣說道:“我說行就行,別這麼婆婆媽媽的。”

羅廣田也站了起來,“不行,連長,這個你不能這麼辦。”

“羅廣田。”

“到!”,說時筆直地立正。

林中飛命令道:“我命令你執行命令!”

“不是,連長,真的不行。”羅廣田笑著臉彎著腰輕聲說。

“執行命令!”連長大聲吼著。

羅廣田右腳用力往地上一頓,挺直腰幹,敬了一個軍禮,“是。”

“稍息!”連長說時用手揮了一下,要羅廣田把手放了下來。然後轉身走了,繼續鍛鍊發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