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參與戲亭分封的各路諸侯紛紛整頓兵馬前去就國,項羽雖然答應劉邦讓他去漢中,但是范增卻一直從中作梗,不願輕易將他放走,最後還是張良找到陳平,許以重賄,陳平才設計讓項羽勉強答應放走劉邦。

此時,已經進入七月,劉邦領著他那三萬人,從杜縣南面進入蝕,打算由子午線進入漢中。

劉邦曾經先於項羽進入關中,在進入關中後,除了縱兵搶劫了咸陽皇宮和‘私’下縱容軍隊搶劫逃難的咸陽富商,表面上對關中百姓卻是秋毫無犯。

不僅如此,他還曾與咸陽父老訂立《約法三章》,這些舉措使他在關中深得民心,而項羽在進入咸陽後,不僅焚燒了咸陽王宮,還在咸陽進行了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相比於劉邦,他是大失民心。

劉邦在離開關中,踏上前去漢中的路途時,關中百姓自發的前去相送,送行的人竟達到了數萬之多,其中不乏一些情感脆弱,邊送邊抹眼淚的老人和‘婦’孺。

劉邦騎在馬背上,頻頻向送行的父老揮手,當他回過頭看向前方的時候,兩行老淚從眼角中擠了出來,他不捨得離開關中,並不是不捨得這些父老,對他來說,這些前來送行的父老不過是他將來稱霸的墊腳石,他真正不捨得離開的,是這片土地,這片若是依據懷王之約的約定,應該屬於他的關中土地。

如果他真的得了這片土地,他就能休養生息,默默等待,直到有一天,積攢起足夠與項羽抗衡的力量,再去與項羽決一雌雄。

張良一直送到褒中,到達褒中後,他先於劉邦前去褒谷查探地形,遠遠的,他看到了一排一望無際的峭壁,在峭壁的邊緣,橫亙著一條狹長的棧道,這條棧道曲曲折折,順著峭壁綿延向遠方,一眼望去,根本不知道哪裡才是終點。

褒谷是關內關外的分界線,此處被崇山峻嶺環抱,沿途全是懸崖絕壁,只有張良眼前的這條棧道凌空飛架,供往來關內關外的行人行走,除這條棧道之外,想入漢中,再無他途。

張良在看清棧道的情形後,回到劉邦身旁,對劉邦一拱手,說道:“漢王,我剛才去檢視了一下地形,在從這條路上進入漢中,需經過一條狹長的棧道,棧道很窄,許多地方僅可容一人牽馬行走,這一路上,大王還需多加小心啊。”

“子房,你真的要離開我了,是嗎?”劉邦拉起張良的手,滿臉的不捨,他很清楚,他能夠活到今天並且終於前去漢中就國,完全是憑藉著張良為他上下打點,張良的離開,無異於剪斷了他的兩條臂膀。

張良無奈的笑了笑,對劉邦說道:“國君召喚,不敢不從,子房自此與漢王別過,將來自有重逢之日!”

說完話,他回過頭朝棧道的方向看了看,等到他再次轉過頭面向劉邦的時候,對劉邦招了招手,讓劉邦附耳過去。

劉邦很順從的將耳朵貼近張良,張良扒在他的耳朵上嘀咕了一句什麼,劉邦聽的連連點頭。

“如此,我便將此事‘交’託於子房了!”劉邦對張良拱了拱手,翻身上馬,對身後的軍隊喊了句:“走!”

自打劉邦離開關中,一路上不斷的有人加入,到達褒谷谷口的時候,隊伍已經達到了十萬之眾。

這麼一支聲勢浩大的隊伍行走在狹長的棧道上,像極了一條正在蠕動的巨大蚯蚓。

棧道是前人所建,建成後,由於太過狹長,無人維護,許多地方的木板已經朽蝕,結構不是很堅固,必須要動用軍力在前修補,許多地方甚至需要拆掉重新建造,這是一個巨大而艱難的工程。

棧道的狹窄和破損,限制了隊伍前進的速度,十萬人如同蠕動般的向前緩慢前進著。

雖然時值七月,但棧道下面是湍急的大江,陣陣狂風從江面上撩過,刮向走在棧道上的人們。

狂風夾雜著寒氣,吹的衣裝單薄的眾人瑟瑟發抖,烏黑的濃雲低低的壓在山巔上,如同下一刻就要壓到眾人頭上一般,隊伍中,人人面‘色’悲愁,彷彿是要去參加一場規模盛大的葬禮。

在行軍途中,就連天公也不與劉邦做美,天空中的濃雲越壓越低,在烏雲的底部,一條條電光如同遊動的蟠龍一般流動著,眼見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

“譁!”一個炸雷平地而起,走在隊伍中間的劉邦被這聲炸雷驚的渾身一顫,險些滑倒在地,後面跟著的樊噲和周勃連忙上前將他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