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李由仰頭大笑,笑過之後雙眼緊緊逼視著穆晨:“如果我想抓你,剛才已經動手,何必費我這頓酒食?我請公子過來,只是希望公子若是屬於哪家勢力,一定要勸阻本家不要和大秦作對,如今大秦軍隊已經集結完畢,不日將開拔陳縣,天下群盜覆滅指日可待。我見公子一表人才,實在不忍眼看著公子死在亂軍中!”

“如此說來,多謝大人了!”穆晨給自己和李由斟滿了酒,舉起酒杯:“大人,在下敬你一杯!”

二人你一杯我一盞的交遞著喝酒,很快兩角烈酒便進了二人的肚子。

李由和穆晨都是面紅耳赤有些微微的醉態,說話也越來越隨意,有幾次,穆晨甚至差點把自己是穿越到這個時代的人都說了出來。

李由沒想到,他在大秦做了這麼多年官,今天竟然會和一個山賊面對面的坐著喝酒,而且還談的如此投機。

同樣,在今天之前穆晨更是不敢想像自己會和一個秦朝的官員,而且還是郡守這樣身居高位的官員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喝酒。

二人越談越投機,越談越覺得有說不完的話。

穆晨雖然不懂音律,但他過去上學時卻背過幾首詩詞,每翻一首古人的詩詞出來吟誦,李由便會猛拍一下大腿,讚不絕口。

起初,穆晨為了迎合李由的口味還刻意吟誦些豪放派的詩詞,到了後來,酒越喝越多,也就顧不得是豪放還是婉約了,凡是還記得的,一股腦背了許多出來。

李由除了愕然、震驚、欽羨之外再也不知該用什麼來形容自己對穆晨的仰慕,僅僅一場酒,眼前這個年青人就能吟出許多詩詞,而且其中很多句子如果流傳出去必然會成為千古絕唱,他自問半生閱人無數,卻從來沒見過像穆晨這般有才學的。

“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幾曾識干戈。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消磨。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穆晨吟到興起,起身站到視窗,從腰間抽出長劍,舞起當初蓋聶留給他的另一套劍法《鬼谷劍決》。

這套劍法與“龍翔九式”不同的是,它不像“龍翔九式”那樣大開大閡一味追求實戰,它有著奇妙靈動的步伐,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要協調一致,舞起來觀賞性和實戰性並存。

包間內一時之間一片刀光劍影,直到穆晨舞完,李由才輕輕拍著巴掌讚道:“公子真是非同一般,不僅文采好,劍法也是曠古絕今,在下佩服,佩服之至!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好句啊,好句!”

或許是想起了大秦無限江山竟在一日間烽煙四起,兩顆晶瑩的淚珠從李由的眼眶中滑出,順著臉頰緩緩的流下。

穆晨將長劍插回劍鞘,正要和李由說話,樓下突然傳來了一陣雜亂的吵嚷聲。

吵嚷聲剛一傳來,李由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快步開啟門向樓下走去。

穆晨也跟著走下了樓梯,下樓之後,只見趙拓抱著雙臂站在一旁,臉上掛著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李由帶來的兩個僕役卻和四五個家奴樣子的人對峙著,桌子上還沒來及吃的菜被人砸的七零八落,一些菜餚的湯汁順著桌角滴落到地面上。

在那幾個家奴身後,站著一個身穿大紅錦衣,有些油頭粉面的世家公子。

“我家公子看上了你們手裡那把破琴是給你們面子,識相點,把琴交出來。要是惹的我家公子不高興,當心你倆的狗頭!”一個家奴用拇指推了推自己的鼻子,流裡流氣的說道。

李由的兩個隨從沒有理他,李由不在,他們不敢擅做主張,其中一個隨從緊緊抱著那把瑤琴,生怕被對面的一群家奴搶了去。

“趙公子,這是怎麼了啊?”李由下了樓梯,見到那紅衣公子之後愣了愣,但隨即換上了一副親切的表情:“想要那把破琴,只要趙公子說一聲,我自會送上門去,哪裡需要勞煩公子親自索要。”

李由的話說的很客氣,但他的話卻是綿李藏針,不說瑤琴而說一把破琴,顯然是在奚落這個趙公子沒出息,連破的東西都有興趣搶。

那個趙公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哪裡聽不出李由話裡有刺,冷冷笑了兩聲,斜著眼瞄了李由一下:“李郡守,我知道這三川郡是你李家的天下,不過李家再大,也大不過當今皇帝吧?你可不能仗著自己是地主,欺負我們這些咸陽過來的外鄉人啊!”

這句話說的惡毒無比,除了說李由欺負他們是外地來的,還暗指三川郡已經成了李氏的家天下。

無論李由怎麼接,都是承認了三川郡是他李家的天下,這個罪名李由擔不起,也不敢擔。

“呵呵,這位趙公子話說的差了吧?”李由正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身後的穆晨說話了:“在下可是剛一下樓就看見你的家奴像流氓一樣圍著李大人的隨從,硬要搶人家手裡的破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