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啊,姊姊是有些糊塗了。姊姊雖從前是伺候五郎君的,可現下,姊姊卻是大房的人,大房的人關起門來,姊姊與大嫂子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不是嗎?”

玉葭的笑含蓄而清麗,如手邊供著的一朵半開的姚黃,雖不奪目,可那份富貴與顏色,卻也足夠讓鳳之心中湧動激烈。

“五娘子……”鳳之眼中越發迷離,旋即便是沁出了淚珠。

“姊姊若是想明白了,便回去好生養著罷。我這裡簡陋,怕是容不得侯府長孫的尊貴。姊姊放心,姊姊所需一應養胎之物,我都會盡數給姊姊送過去的。”

鳳之趴在地上反應了許久才緩緩爬起來不顧狼狽地往外走去。

待鳳之走遠,一直以來躲在屏風後頭的謝皓才緩緩從裡頭出來,只是整個人都是顫顫巍巍的,連著說話都充斥著畏懼的意味:“姊姊,你要做什麼?”

他強行抑制住抖動的身體,只是眼神卻是忍不住往玉葭身上瞟去,卻又故作鎮定地拿起茶盞來掩飾內心裡頭的慌張害怕。

那茶盞卻又不住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能做什麼?”玉葭一攤手,“難道郎君看不出來鳳之小娘是想要拿她肚子裡的孩子來陷害我麼?”

“這……這會不會有誤會?”謝皓畏畏縮縮的,說話越發輕聲細語的,越發如小兔子般惹人憐愛。

“誤會?”玉葭懶得多做解釋:“那郎君以為是什麼?郎君若是覺得我想做什麼,自己告訴郡主去就是了。”

“我……”謝皓被玉葭噎的說不出話來,只一團氣堵在嘴邊,憋的整張臉都紅腫了不少。

玉葭冷笑著,自顧調起了茶水來。

“好姊姊。”過了許久,謝皓才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於玉葭身邊坐著,“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姊姊就原諒則個罷。我便是再不信誰,也不能不信姊姊不是?”

玉葭點了點頭,並沒有回答他什麼。

主要是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見玉葭不理,謝皓越發能說了起來,只緊緊抓著玉葭的衣袖,“好姊姊,你就原諒我罷,我也是擔心你呀。若是那鳳之賤婢真有什麼,我恨不得撕碎了那賤婢來替姊姊你報仇呢!”

玉葭依舊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甚至覺得這個謝皓實在是太過熱情。

按理來說,不該如此的。

“姊姊是在制七寶擂茶麼?是給我的麼?”

還真是……不要臉。

“郎君想多了,這七寶擂茶怪膩的,郎君其實不大合適喝這些。”玉葭冷冷地將謝皓的手給甩開,“是我自己喝的。”

“啊?”謝皓雙目中登時寫滿了失望,“這般麼?可我就是想喝嘛。”

“你身子才好沒多少,這東西不好克化,你還是老實些才好。”玉葭毫不留情。

“好姊姊,我這生病以來,都忌口許多了,如今就饞姐姐手裡這盞茶呀!”

見玉葭一直冷麵不肯退讓,謝皓自怔住了片刻。

待玉葭一抬頭之時,望見的,卻是謝皓充盈著淚水的雙眼。

所謂梨花帶雨,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