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自盡得重生

已然進入寒冬的盛京,屋外只剩白雪與枯樹。

楊府的主屋裡,發黑的床榻上懸掛著的藕荷色床簾被特意掀開了一角,一隻枯黃瘦弱的手耷拉在外面。

“柳郎,你都多久沒來找我了?”說話的女子聲音婉轉動人如黃鸝。

“最近忙著處理酒樓的事情,今天才有時間來看看你。”男人說話間不知道做了什麼,惹得女子笑個不停。

楊溶月已經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一年多了,偶爾會有大夫過來看看她。但是都被她的未婚夫收買過,只允許開些吊著她性命的藥方。

盡管這些大夫再三強調再不進行徹底的治療,不出一年她就會死。但到底被她撐到了現在,大概是心中還掛念著楊家酒樓的狀況。

舅舅楊新寶為了找到新的食材開發更多的菜式,兩年前就帶著家中商隊離開了楊家。

這一去就杳無音訊,再不見書信傳回。不然楊溶月如今也不至於求助無門,苦苦等死。

與床榻相距不遠的貴妃榻上傳來男女的嬉笑聲,隨後是動情的低吟。

正在吼叫的是楊溶月的未婚夫柳祥文,京城第一酒樓——柳家酒樓的少東家,女子是楊溶月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鬟梁枝。

父親臨終前將她託付給有過口頭婚約的柳祥文,起初柳祥文時常安慰她陪伴她,讓她徹底走出父親離世的痛苦。

只是沒想到舅舅外出之後,她在盛京中再無親人。柳祥文就變了,以學習新菜為藉口,借走了楊家菜譜。

楊溶月起初想著楊家菜譜在兩人婚後便是要給他看的,就沒有多想的交給了他。後來梁枝總說孝期快結束了,她總歸是要成婚的。

需要親手做自己的嫁妝,不如把楊家酒樓交給柳祥文代為管理,畢竟楊父臨終前便盼著她能早早成婚,能有夫婿分攤酒樓的事務。

開始時楊溶月還有些擔心,時不時詢問一些事情。後面梁枝主動說跟著去酒樓看著,到時候有事情再與她商量,楊溶月便安心在家繡嫁衣了。

若不是酒樓二掌櫃李富貴找上門來詢問,她也不會知曉短短幾月,楊家酒樓門庭冷落。柳家酒樓反倒藉著從菜譜裡學的幾道還未出售的新菜,再一次名揚盛京。

而她楊家酒樓因著數月被莫名的食客打砸、訛錢,李富貴疲於應付又無人幫助,漸漸便徹底無人問津。

楊溶月想找柳祥文說個明白,質問為何代替她出面管理酒樓卻不聞不問,為何拿菜譜的菜假做他柳家的新菜。

便尋了梁枝去約見柳祥文,對方答應的痛快。很快便來了楊府,只是楊溶月卻在院中湖邊等著的時候,被梁枝推下了水。

當時已然入秋,院中的湖泊雖小,但是到底寒冷。她不斷想爬上岸邊,都被梁枝拿木棍推回水中,身上的衣物也因沾了水負重在她身上,使得她艱難求生。

楊溶月極力呼救,卻無一人回應。只看見梁枝在一旁笑的前仰後合,看見柳祥文在過來時對她不聞不問,只顧著與梁枝調笑說話。

“柳郎,我做的如何?”梁枝依偎在柳祥文胸口,指尖觸控對方的下巴,一臉諂媚的問他。

柳祥文抬起梁枝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自然是做的很好,不枉費我這麼疼你。等日後楊家入了我手,你便替她做我的新娘子。”

兩人郎情妾意的站在岸邊,看著楊溶月不斷掙紮。直到看著她似乎快要溺死,這才將楊溶月拉上了岸邊。

被兩人“好心”救回來的楊溶月當晚便發起了高燒,精神與身體雙重打擊下,高燒三日才勉強退下。

自此便開始了長達一年多養病,梁枝偶爾會過來看看她,畢竟她是小姐的貼身婢女。若是梁枝不許別人進來驚擾她休息,便沒人敢隨意進來。

起初吃了有一月的藥,楊溶月還以為自己快好了的時候,梁枝就會將她從床上拉下來,不斷地潑冷水,讓她反複發燒。

楊溶月曾試圖反抗過,卻發現那些吃食中全都被下了藥。這些藥只會讓她越來越虛弱,這樣才能任憑他們擺布。

而柳祥文每次過來便是打聽楊父可還有其他菜譜,楊溶月面對這薄情的人,心已經涼透。縱使柳祥文偶爾換一副溫柔嘴臉,道歉許諾,楊溶月也不曾開口。

日子久了,柳祥文徹底沒了耐性。告訴她楊家酒樓已經因為評級不過關,被朝廷查封。沒有他的幫忙,這輩子都別想重新開門營業。

而李富貴與其他夥計,早就被他遣散回家。能趕走的就全都趕走,能收買的也全都拉進柳家酒樓做幫工去了。

“美人,你真是讓我舒服死了。會叫又會伺候人,等那蠢女人死了,我就把你娶回去日日歡好。”柳祥文粗喘著與梁枝調情。

“柳郎,這話你說了多少次了,人家要你給個準信,我可不想在這繼續幹伺候人的活。”

“放心,過幾日就能接你出去了。我派出去的人傳信來,那楊新寶已經死在外面了。這楊家自然是我說了算,早早與那蠢女人完婚,到時候這楊家裡裡外外都是我的人。”

“那可太好了,那我可等著柳郎來接我。”

兩人後面喘息著說了諸多甜言蜜語,只是楊溶月已經聽不見了。她只聽見了舅舅去世的訊息,這是一直支撐著她活下去的希望。

眼睛十分幹澀,想要流眼淚卻一滴淚水也沒有,早就在過去的時間裡流盡了。楊溶月想坐起身,身體卻在反複病重的日子裡變得虛弱不堪。

最後楊溶月猛然想起了什麼,伸出尚且有幾分力氣的手,從脖頸處扯出一個金子打造的蓮花吊墜。

盛京多是文人墨客,喜愛玉石畫卷。楊溶月脖子上這金子做的蓮花吊墜也就因為俗氣,被梁枝和柳祥文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