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遠安靜的站在原地看他,終是忍不住搖頭輕嘆。

肖志舟長得清雋,哪怕年過四十快五十的人,哪怕兩鬢有了白絲,也無損他自帶憂鬱且越漸成熟的魅力。

自從他與肖恆的娘被家裡人棒打鴛鴦就當真沒有婚娶,直到那年,年少的肖恆來找他告知他心愛的女人已經病逝的訊息,他當即悲傷到吐血昏倒過去,醒來後若非肖老夫人哭著求他想想自己的兒子肖恆,他是一心想要出家的。

說了不會婚娶就當真孑然一身的一個人生活,無欲無求,專心的思念心裡的她,也只有在得知肖恆的訊息時會雙眸染上喜悅和滿足。

他不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良人,他辜負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他也不是一個合格的爹,他不會與肖恆相處。

肖恆與他不親,但他十分喜愛肖恆,這是他與心愛女人在這世上唯一相愛過的證明。

他不會表達父愛,只能膚淺的把最好的留給肖恆,包括蘇荷、宅子和姚遠。

“肖恆的性子像我,沉悶又不會表達,”良久肖志舟輕笑著說,“這女娃娃精靈古怪的,與他倒是互補了。”

“就是不知道這小子有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意。”

姚遠實在恨鐵不成鋼,為了兄弟的終身幸福這段時間他都愁得長白發了。

“他這感情遲鈍……也隨我。”肖志舟搖頭苦笑,“不過,肖恆能有你這個兄弟是他的福氣。”

這倒不假,姚遠也不謙虛,笑著承認自己就是肖恆的福氣沒錯。

這天夜裡,丁嫻睡不著,坐在天井的石凳上舉頭望明月,發呆。

旁邊的宅子每天都在一點一點的裝修,每天過的看似平常無異,可丁嫻總覺得差了點什麼,是了,少了肖恆。

他們都多久沒見過面了,也許並沒有多久,一個月都沒到,可她就是覺得過了很久,久到她都快不記得他的樣貌,久到她以為自己進到了聊齋的故事裡,不然這個突然出現的肖恆是怎麼進來的?她真沒看見有人去開門啊!

肖恆家一向是隻要家裡有人都是從裡面插銷的,所以不存在可以拿鑰匙開門的肖恆是怎麼進來的?

“我……”肖恆不好意思的用手搓搓鼻頭,“翻牆進來的。”

到底夜已深,他也沒好意思叫人來開門,以前晚歸他就沒少翻牆進屋,反正是自己家,他就愛翻牆怎麼了,肖伯李嬸都習以為常,誰曉得今夜會遇上大半夜不睡覺坐在天井賞月的丁嫻。

看見丁嫻傻乎乎的盯著自己,肖恆真怕自己把人給嚇傻了,趕緊走近她關切的問:“嚇到你了?”

丁嫻朝他伸出雙手,輕聲說:“把手給我。”

肖恆不明所以但也把雙手伸過去,當他的大掌被一雙柔嫩的小手抓住時,心裡的悸動令他悄悄的紅了耳根。

丁嫻很快放了手,心跳加速卻傻兮兮的開心的說:“是肖恆本人沒錯!”

那傻樣可愛的,肖恆真想伸手揉揉她的腦袋。

緩過神來的丁嫻拉著肖恆讓他趕緊坐下休息,好奇的問:“怎麼這麼晚回來?”

肖恆也說不準自己的心思,若是以往走鏢,他不會熬夜趕路,覺得早回晚歸都一樣,可這次,一想到住在他家裡的丁嫻,不知怎的就從大部隊自己先行一步趕回來,明知道夜歸也不一定能見到她,可就是想回來,歸心似箭的趕回來。

“實在是,露宿荒野不舒服。”肖恆面不改色一本正經的瞎說。

想到來京城路上露宿荒野的經歷,丁嫻也不懷疑:“那確實,草地哪有屋裡的床好睡,那你現在餓不餓?”

“是有一點,不過李嬸已經睡了……”

丁嫻一臉無語的打斷他:“我不是人嗎?”

肖恆本意是不想麻煩她,覺得餓一餓也沒什麼,睡一覺天亮了再吃也行,哪想到丁嫻直接把他拉起來往他的屋子推,邊推邊說:“你趕緊的去洗漱一下,我現在給你煮麵去,待會兒我端來石桌這兒。”

看著丁嫻朝廚房走去的背影,肖恆心裡一暖,聽話的回房洗漱一番。

這一刻,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何要連夜趕回來,因為他知道家裡有這麼一個丫頭會等著他歸來。

來到廚房生火燒水的丁嫻突然蹲在炤臺前,她雙手捂著隱隱發燙的雙頰,不敢相信自己會因主動摸了肖恆的雙手而滋生出一絲,不,是千絲萬縷的羞澀情愫來。

都要怪李逸那家夥,無端端問她有沒有心儀的男子,還偏要提了肖恆的名字,搞得她從那天起就不斷問自己對肖恆的心思究竟是單純的以大哥來敬重還是以可以戀愛的男人來暗戀。

果真是飯飽思□□,古人誠我不欺。

換是之前又是忙著帶弟尋母又是沉迷事業的時候她哪有心思想這個,如今一切步入正軌,一閑下來,她還真有點兒想找個男人談談戀愛,彌補上輩子連個初戀都沒有的遺憾。

所以,肖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