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令宜掃視一週,問道:“你們覺得紅姑如何?”

“我們……我們都聽你們安排。”眾人道。

連玉娘都走了,姑娘們一時像無頭蒼蠅般,不知怎樣是好。

“開門!”場面正僵持,突然有人咣咣砸門!

眾姐妹嚇了一跳,紛紛縮在一起,面露驚恐,不會是新東家來趕人了吧?

只有紅姑面色白了白。

她已聽出這聲音,是賣她入錦夢樓的相公。

“開門,快開門!你們這青樓,還做不做生意了!”門外狂徒瘋狂拿拳頭砸門。

李令宜瞥了一眼聚在櫃臺前的夥計們:“還愣著做什麼!開門!把人轟走!”

夥計們面面相覷,卻無一人動彈。

“怎麼,老東家不在了,你們也想走?”李令宜抬抬眼皮,冷冷道,“若想走便走,別指望新東家會留你們!”

她常年做皇後,自是有上位者的威嚴在。

幾個夥計竟覺心中一慌,一個個如腳底抹油了般,開門攆人。

“誰讓你們在此喧鬧!也不瞧瞧這是誰的地盤!”幾人將門外男子一掌推翻,“趕緊滾!也不撒泡尿照照,這地方也是你能來的?”

那人一身粗布衣裳,一看就是普通人。

這些夥計早見慣了趨炎附勢,看是布衣,下手更不手軟。

紅姑白著一張臉,挪動腳步。

“你去哪兒?”李令宜攔住了她。

門外一陣小兒啼哭,又有老人哀嚎,一時亂得很。

紅姑眼眶一紅:“那是我相公!”

“他不是親自把你賣進來的嗎?”

“這等爛人,你還理他作甚!”

眾姐妹義憤填膺道。

李令宜來不及震驚,便聽門外有老婦嚎道:“大家快來看看!我這兒媳她跑來做妓女,狠心拋棄自己的親生兒子!我們一家來尋她,我兒還被打成這樣!造孽啊!大家快來評評理!”

沿街商鋪紛紛探出人頭。

“你還有兒子?”李令宜震驚道。

紅姑抹了把眼淚,恨恨道:“當年他把我賣進來時,我兒也在婆母的教唆下,早把他娘親看作是最下賤的婦人!”

原來紅姑原是京郊一小縣之人,自然嫁了同縣一戶陸姓人家。

可她所遇非良人。

這陸大好賭,眼看家裡上有婆母,下有小兒,越來越難支撐,紅姑便到京城來,找些活計貼補家用。

然而這等貧苦日子也不長久,陸大賭博輸光了家裡所有銀子,竟動了心思,想把紅姑賣了。

他也知賣妻是罪,於是騙紅姑,說在京城替她謀了份好差事。

紅姑不識字,待她簽了契書,才被藺如玉告知,自己已被賣入這錦夢樓了。

她一度想尋死。

藺如玉見她是個拗不過的貞潔烈女,於是不再勸她接客,放她歸家看看。

誰知陸大不敢跟家裡說此事,便又騙眾人,說紅姑在京城待久了,被富貴迷了眼,自願賣身賺大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