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夫人上前抓了他的臂膀搖晃:“你少在這兒胡說!寂兒,娘沒騙你,那姑娘真的跑了,還殺了看守婆子,你進去瞧瞧,那婆子屍首還在院子裡!”

崔老爺胸有成竹笑道:“她就是跑了,又和死了有何區別?她活不了,待你找到她,恐怕已是死人。你和她,絕無可能!”

“大人……該怎麼辦?”崔管事在一旁憂心忡忡。

老爺這般說辭,應是已經吩咐了族人,只要找到她,便就此下手。

崔寂不答,抬起腳步往府內走去。

眾人自覺讓開一條路。

他來到院內,果然見角落裡有一婦人屍首,脖子右側插著一根金簪。

他認得那簪。

“二弟。”對面屋簷下,一青衣公子喚他,正是崔家大郎。

他朝弟弟輕輕搖了搖頭,“她未在此處。”

崔寂收回目光,轉身離去。

他自幼討厭這個地方,父親總是冷臉對著他們母子三人,卻在那一方小院子中,和另外一對母子其樂融融。

母親因此整日裡病懨懨,拋下他們兄弟不管不問。

他忍不了,一早逃出這裡,卻不知大哥是如何忍得。

這裡除了長兄,從未有人給過他半點溫情。

李令宜悄悄來到柳氏的紙馬鋪。

她全身緊繃,雙手顫抖,方才是她第一次殺人,到現在腦中還一片顫慄,根本無法思考。

這城中無處可去,她只得來到紙馬鋪。

只是鋪子門前不時有人經過,她衣衫帶血,不敢輕易進去,只能躲在對面巷子裡等待無人的時機。

“姑娘?”身後有人叫了一聲。

李令宜嚇了一跳,轉頭看去,只見一尖耳猴腮的男子,眼神猥瑣盯著她。

“姑娘在此做何?”他嘴角扯出誇張的笑容,搓了搓手,“下著雨呢,姑娘全身都淋濕了,不如跟我去避避雨?”

李令宜低頭看了看,這才發現自己全身都被淋透了。

她警惕抬頭:“滾開!沒看到我身上有血?不怕死的話,趕緊走!”

“嘿嘿,看來小娘子還是兇犯吶!這是殺了誰逃出來了?”那人笑容逐漸消失,“身上背了命案,最易就範!況且這容貌是極品啊!”

他一吹響哨,巷子盡頭又出現三人。

“絕對的好貨!動手!”

李令宜眼前一黑,被人一掌敲暈。

對面紙馬鋪中,銅寶眼睛一亮,指著外頭嚷道:“娘!你看!”

柳氏從櫃臺起身,往外看了看,雨中行人來往匆匆,並無異樣。

“銅寶叫娘看什麼?”

銅寶揉了揉眼。

可能……是她看錯了。

再醒來時,李令宜已被五花大綁,扔在一處屋內。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年少時混跡街頭,到如今還會遇上這一遭!

想來那時身邊總有護衛……

失了庇護,這才是女子要面對真實殘酷的世間。

“那女子滿身是血,身上也並未攜帶什麼貴重之物,絕不是哪家惹不起的小姐。”房門外,有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