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章愔也是個有自知之明之人,不會自作多情認為他出仕助符騫奪位,只為那段往事。

他們登高望遠。

只有自己還活在過去,活在那個任性、被父母寵壞的李二姑娘魂魄中。

所以她會幼稚以為,自己稍微利用下美貌,就能讓他為自己所用……

她攥著手腕串珠越來越緊,狠狠一掙,竟扯斷了。

珠玉散落一地。

“誰!”

那廂聽到動靜,崔寂拖著傷體拉開隔門。

見是太後在此,面色一怔。

小廝慌慌張張手腳並用爬了進來:“小的該死!小的見大人正與客人吟唱,不敢打擾,才先將太後引入隔間……”

王鈞和程將軍聽說是太後,忙低頭跪拜,不敢窺見天顏。

程將軍更是額上冷汗直冒,方才他說那一堆渾話怕不是已被太後聽見!

此刻見太傅雙手撐門,用身子擋住了屋內之人,他悄悄扯了扯身邊王鈞,示意王鈞陪他先溜。

王鈞心領神會,隨他一道靜靜退了出去。

室內安靜片刻。

李令宜看著眼前之人,他面色蒼白,唇間失了血色,全身白衣披發,胸口隨意露出一大片肌膚,實不是待人接客之禮。

她垂下眼眸:“既然太傅無礙,我也算來探望過了,告辭。”

說罷她轉身抬步就要離去。

忽聽身後傳來重重一聲巨響,她忙回頭望去,只見崔寂整個人已倒在地上。

“來人!快來人!”她慌亂中沖過去,抬起他的胳膊,卻發現以自己之力很難將人撐起。

可任她怎麼喊叫,也不見府裡有下人來幫忙。

好在崔寂很快轉醒,微微睜開雙眼,有氣無力道:“他們不敢前來打擾。”

李令宜只得使出吃奶的勁兒把他抬到榻上。

“我去叫人來。”她稍喘了口氣,便準備去叫人。

“等等。”崔寂拉住她,“我無大礙,方才程將軍所言,你……不必放在心上。”

“嗯。”她無心再去理會那些流言。

“聽聞陛下又上了山?”他趴在榻上,側頭問她,“為何要跟他提李後之事?”

李令宜不作聲。

“你到底在謀劃些什麼?往常你替李家出氣,我可不問緣由,你說你只想在宮裡好過些,我也全然信了!”

“……你可知你對陛下說的那些話意味著什麼?”

“嗯。”她沉默片刻,“如今知道了。”

後知後覺,她才發現自己蠢的甚至連紀書寧都比不過。

越是如此,她心底愈發急切起來。

崔寂深吸一口氣,撐著身子起來:“你要他追封李後,是替李家平反……太後!你未免插手過多。”

李令宜輕咬下唇。

為李家平反?她要的遠不止此!

她要害她的人都死,她要大權在握,她要符騫退位,跪下求她原諒,向世人懺悔他的罪!

她看著眼前之人,心下一橫。

“太傅還喜歡愔愔嗎?”她媚眼輕垂,眼角流露出一絲哀傷,“我自入宮,日日等著先帝入土,為的就只是榮華富貴?”

她伸手撫上他的玉頸,緩緩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