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柔保證,她親眼看見林父林母的眼睛此刻在發光,那是對銀錢的渴望。

“真的有這麼多?”

阮柔點頭,隨後搖頭,看得人心驚膽戰。

效果達成,她這才開口,“不確定,反正開張第一天有這麼多,之後的入賬我爹孃就沒跟我說了,不過我估計沒第一日多。”

“防著你呢。”林母惦記錢的同時,不忘離間大兒媳和孃家的關系。

阮柔撇撇嘴,假裝生氣不吭聲了,她在這拱個火就成了,說多了反而會弄巧成拙,而且,林家若動心,失敗是必然的,屆時反而會讓自己陷入被動。

所以,她不但不鼓勵,反而帶著幾分謹慎勸說,“爹孃,我看鎮上做生意風險太大了,有錢不如買幾畝地實在。”

雖然說吧,對鄉下人來說最重要的是田地,可那是因為要靠田地吃飯,若有一本萬利的生意,絕對跑得比誰都快,畢竟,種地實在太辛苦了。

尤其林家現在家無恆財,更是對鎮上産生了無盡的嚮往。

“你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麼?”林父不耐訓斥,只覺得這個大兒媳是不是擔心自家也去鎮上做生意搶了阮家的生意,果真外姓人就會胳膊肘往外拐。

阮柔目的達成,也不再多說什麼,吃過飯,她也不收拾,依舊自顧自躺回了床上。

不過,這一下午她想休息卻沒能休息成,因為孔興村的村人們跟孃家遂寧村一樣,聽說林家林富的媳婦孃家在鎮上開了鋪子,紛紛來打聽訊息。

當然,孔興村的人們自知關系疏遠,不想著佔什麼便宜,主要是來聽個新鮮熱鬧,以後走親戚回孃家也能多個談資。

藉此機會,阮柔順勢也表達了自己的擔憂。

“我孃家這幾天看著生意還好,我回來一說,公婆就動心了,可兩家情況不一樣,我實在擔心啊。”

“林富家的,你擔心什麼,依我看,這開鋪子可是頂好的買賣。”

於是阮柔遂將自己的擔心一一道來。

“這鋪子一開始就要付半年乃至一年的租金,我家這鋪子還是請中人幫忙,才能一次只付三個月的,可就這樣也要六兩三錢銀子。”

“嚯。”圍觀村人震驚,這六兩銀子出去,可什麼都還沒看著呢。

“還有,進貨要錢,鋪子裡要人看著,田地裡的事情就少了人做。”阮柔繼續道。

“沒關系,你家人多。”有人回。

於是阮柔又說著,“還有,這生意不一定人人都能做好,也不一定天天都好,但凡做差了點兒,鋪子裡可能就沒人了,我孃家租的這鋪子,上一家鋪子就是開倒閉了,聽說還欠了不少銀子,如今回鄉下種地還債了呢。”

“哎喲。”聽見欠債,就有人拍大腿了,彷彿那錢是自己欠下的。

同樣的話,聽在不同人的耳中,有不同的效果。

就如對林家人來說,此刻阮柔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自家開鋪子掙大錢的有意阻攔。

而對其他村人們,則深深提醒了他們,做生意可不如種地保險。

地裡忙活只要老天爺賞臉,總能混一口飯吃,可開鋪子就是等客人來才有錢賺,更別說還有虧本欠債的風險,他們可承擔不了半點。

一個個紛紛討論開了。

這個說,“林富媳婦說的對,咱們農戶人,還是老實種地的好,老祖宗都種了幾百年,總不會騙我們。”

那個說,“就是,有那六兩銀子,不如多買一畝地,秋天還能手上百斤糧食呢。”

甚至有人喊話林家人,“林家的,你兒媳說得對,這去鎮上做生意風險大著呢,你家下面還有幾個孩子沒成親,可不能冒險。”

林父林母黑著臉,礙於說話的那人算是村裡長輩,不好頂嘴,嘴上應著“是”,可心裡卻在想著,就是因為家裡孩子成親要錢,這才更要去鎮上做生意賺大錢啊。

一天的功夫,阮柔始終笑眯眯應付著村裡人的好奇心,順帶將林家人財迷心竅、固執己見不聽勸要去鎮上開鋪子的事一再宣傳,力求深入人心,徹底跟自己撇開關系。

可以說,阮家的鋪子還沒見到回本,但引起的風波可絲毫不少。

阮柔甚至閑心起來,都尋思林家人開鋪子的本錢能從哪裡來呢。

六兩的租金加上起碼二兩銀子的進貨錢,八兩銀子,可不是如今負債五兩的林家人能掏得出的。

自己身上的錢早就過了明路用光了,以後都沒林家人開口的藉口。

可她萬萬沒料到林家人的臉皮之厚,竟還好意思開口讓自己朝孃家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