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事實證明,做生意遠沒有田大郎開始以為的那般容易,有道是……

事實證明, 做生意遠沒有田大郎開始以為的那般容易,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年頭, 能把生意做大做強的,誰背後沒有佔著幾個當官的,其中關系縱橫交錯、利益往來,絲毫不比官宦之間來得簡單。

田大郎如今可謂要錢沒錢、要人沒人、要權沒權, 就不足一千兩的身家,扔進生意場裡連聲響都聽不見,更遑論昔日豫章侯府惹來的麻煩, 不知引來多少人的關注, 誰敢閑著沒事吃不著羊肉還熱一身腥。

最後, 奔波一圈的田大郎也只得從街頭小生意做起, 自己開了一家小鋪子,手頭的銀錢便花得七七八八,且鋪子裡迎來送往的低賤活兒他半點不願意沾, 只讓下人們出面。

本錢少,生意小, 沒有個靠譜的主子,鋪子裡的生意倒是順利開張, 但之後平平淡淡,勉強能賺點小錢,但要想發大財是不可能的,田大郎著急,可無可奈何。

人急了就容易出意外, 一日,從北邊來的皮毛商人主動找上門說是做一筆大買賣, 田大郎花了全部積蓄,結果換回來一匹破舊的二手皮毛,等發覺不對勁,再去找皮毛商人,早不知其去處,氣得垂足頓胸,恨不得找到對方生吞活剝。

人當然沒找到,膽敢行騙的估計早就不知跑哪裡去了,於是乎,離京短短半年的時間,田大郎就從一個身家略豐的平民變成一個除了兩處宅院基本沒什麼存銀的窮光蛋。

京都的院子不可能賣,那是田大郎重返京都恢複榮耀的翻身夢,族地這邊的宅院還要住,且總不能在他本來就看不起的族人面前丟臉,便假裝偷偷拿賣了下人湊合過日子。

日子一天天過著,想象中的生活變好一點沒實現,正相反,好似整個世界都與自己作對般,田大郎回憶一番思考事情究竟是如何變成現在這樣的。

先是粗使下人被賣,而後除了貼身和必要的廚娘之類外,其他下人被賣個幹淨,等到人沒得賣了,就只能把京都的拿出宅院高價賣了,再後來,這筆銀錢也花光,就只能把族地的大院子換成小院子,愈發窮困潦倒,到了最後,與一般百姓也無甚區別,開始為了五鬥米折腰,彼時的他甚至難以分清,究竟是眼前赤貧如洗的日子是做夢,還是昔日貴為豫章侯世子的美夢是現實。

但其實也無甚區別,他的一輩子,註定在痛苦不堪的平凡中度過,只偶爾午夜夢回,他想起一切的根由,不過他一時糊塗差點毀了一個女人的一生,那本不過一件小事。

不止田大郎如此作想,事實上,京都不少權貴都是這麼想的,豫章侯府有什麼錯呢,還不是惹了頗得聖上信重的阮家女。

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眾人對阮家的過度吹捧並不是一件好事。

聖上信任時,這種吹捧看重是阮家辦事利索的利器,但當聖上不需要乃至覺得阮家礙眼,權勢就成了阮家最大的過錯。

自那日與阮父談過後,阮柔就不怎麼回去阮家,只偶然阮母和幾個兄弟姊妹們過來探望,說說話,但等豫章侯府的事塵埃落定,阮柔直接讓她們以後不必經常過來,她作為豫章侯府的中心人物,最好在京都圈子中漸漸消失,與阮家也最好不要過多牽扯,這樣對彼此雙方都好。

阮家除去阮母著實傷心了一陣,其他人倒是很輕易就接受了事實,畢竟都是官場亦或後宅經營的人物。

故而後來,阮家不再關注田家的下場,阮柔卻暗暗關注,是不是還推波助瀾一把,也不怕人發現,總歸兩邊有仇,只要阮家不出面就影響不大。

若說田大郎的最後下場還有阮柔的幾分功勞,那麼田家其他人就只能歸於命運了。

田父田母、田家祖父以及田三郎作為流放主力軍,田家祖父年紀大、田母身體弱,流放路上就丟了命,而田父和田三郎倒是安然到了流放地,架不住一場風寒,田三郎沒了,留下田父一個人無望幹脆自我了斷,四人沒一個活下來的,也是叫人唏噓。

至於京都的其他田家人,壓根不需要阮柔費心,從豫章侯府那般權勢富貴地兒出來的人,哪怕形勢早已不如昔日,內心依舊不覺有什麼,花錢大手大腳、與人來往都是昂著頭,自是引人不喜,沒多久,但凡稍微冒點頭的,不是被算計著丟了財産、就是趕出京都消失不見。

昔日碩大的豫章侯府,樹倒猢猻散,從上到下,徹底沒了聲息。

至此,最上頭的聖上安心了,阮柔也安心了,原主的心願可算完成,唯一的遺憾就是要與阮家保持距離,不過,雙方都是明白人,知曉彼此都安好,見不見面其實不那麼重要。

無事可做,阮柔索性將所有心神都放在了道觀上,先前她不過把道觀作為短暫的容身之地,經過一段時日的經營,她倒也慢慢悟出些門道來。

清涼山道觀,作為唯一的女道觀,佔據著天然的優勢,很多戶權貴人家對家中犯事、亦或礙眼女子的發落通常就是一杯毒酒了事,要麼就是送進家廟,少不得受些磋磨。

而阮柔下轄的清涼山道觀就沒這些煩惱,漸漸地,那些失了權勢地位的女子們就自發選擇了來到清涼山。

道觀逐漸壯大,其中女子,多有曲折離奇的經歷,但凡官宦後院的夫人,要麼原先孃家背景厲害,要麼本人有卓越之處,亦或二者兼有之,阮柔閑來無事,經常與願意閑聊的女子們談心,最後竟形成了一本京都官宦女子概論,也是神奇。

再後來,道觀中女子,有安然在道觀靜心修行的、也有不甘被驅逐,費勁心力重新回到名利場的,還有幹脆拋棄過往重新開始新人生的,不拘哪一種,都將曾經庇佑她們的清涼觀當成了另一個家,所有人都預設,只要進了清涼觀,所有的矛盾都不能再提,若出了道觀,則另作計較。

不約而同的是,離開清涼觀後,所有人都會反過來盡力庇護清涼觀,不將其牽扯到複雜的凡世中,由此,清涼觀在一個個或知名、或默默無聞的女子們明裡暗裡的護佑下,竟一直長長久久地保留下來,哪怕時光荏苒、隋朝覆滅,清涼觀這個家一直在。

阮柔活著的時候當然還不知道這些,她只是盡己所能做一些想做的,起碼至她死時,清涼觀依舊幹淨如初。

眼睛一閉一睜,屬於阮蘭孃的一生徹底過去,新的任務開啟。